玉茹端着燕盏,小口小口吃着,心里暖融融的。
“娘那里可有了,年岁越大也越该补身子呢对了,我嫁妆里是不是还有一张火红的狐狸皮木槿你手巧,干脆拿出来做件披风,等天凉了,送去给老夫人穿。”
玉茹是个绝对“公正”的人,别人给她三分善意,她必定要还回去八分。
老夫人念着她,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何况老夫人性子实在好,玉茹盼着她长命百岁呢
木槿点点头,连忙应了下来。
玉茹一个人吃早饭,总觉得有些没滋没味,她问木槿,
“门房可有夫君的消息”
木槿摇摇头,叹了身才道,
“听说大人带着人连夜挖水渠呢说要把雨水引到黄河里才行,还不能伤了庄稼地,想必不会这么早回来。”
玉茹又抬头瞧了窗外一瞬,她发觉雨势一点缓下来的势头都没有,按照她估算,暴雨至少要持续一周。
哪怕如今天气不冷不热,人泡在雨水里,也不会舒服,若是泡久了,再强壮的人也得生病。
夫君身子一向瘦弱,虽平时看其来和常人无异,玉茹脑中却总是浮现,初见时他咳血的模样。
玉茹挂念着谢泽,这下是彻底吃不下了,
“萱草你吩咐大厨房,熬了驱寒的汤,滚滚地送到衙门里去,但凡淋了雨的人,都端一碗给他们。再叫厨房蒸些暄软的包子、馒头一类,也不必拿出来,只架在蒸锅里,要吃,让他们自己随手拿也行。”
等萱草领命下去了,玉茹又问,
“也不知福幼院如何了。如今大雨,孩子们想必都吓坏了。”
“可不是,成年人都害怕,别说岁孩子了。”
被玉茹这么一提,木槿也有些挂心。
上次一别,原本想再去的,可正巧碰上老夫人和老太爷过来,也不知孩子的粮食吃完了没。
“这样,
你和史高一块儿去一趟,你俩去过一回,他们见了不害怕。另外多带些粮食过去,防水的油布有没有也带去。孩子们住的屋子年久失修,想来可能会漏水。”
玉茹一样一样吩咐下去,木槿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好,奴婢喊了石竹来陪您。”
四个大丫头里,石竹极少出现在众人跟前,主要因为她是帮玉茹管库房的,每天和银子打交道就好,另一个则是石竹性子有些冷淡,除了正院的人以外,不喜与旁人接触。
见玉茹点头,木槿很快下去唤了石竹来,等玉茹这里安顿好了,才急急地去前院寻史高。
何县丞嘴上骂骂咧咧,但谢泽吩咐的事,愣是没胆子敢不干,老老实实跟着衙役忙活了一晚上,事情没干完,却觉得自己老腰都要断了。
他直起身子坤坤腰,都能听见骨头“咔吧”“咔吧”的声响。
衙役们虽然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被雨水淋得嘴唇发白,站都快站不直了。
正在众人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青松顶着雨水,急急来报,
“大人说诸位劳碌一晚上了,虽则事情没干完,也得跟着我先回衙门里歇息歇息了。没得熬出病来。”
何县丞哼一声,暗道,假好心。
若真是为他们好,怎么不早点喊他们休息,他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又见青松盯着他看。
敷衍的点点头,到底没敢吱声。
衙役们心里狠狠松了口气,也不矫情,一个个跟在青松后面往县衙走。
他们一路往回走,顺便视察县衙内的情况,虽雨势大,但大部分地方都疏通好了,街道、马路都好好的,并没有被淹没,倒是路上空荡荡的。
一直走到百姓居住的地方,才有了人声,可惜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这漏水了可怎么办”
“我家也漏水了,有油布的有油布盖上,没有就拿稻草先垫上。”
“我家也是,借我个盆接水。”
“不可,我们家也要用的。”
临了还有一位老者叹道,“你们就知足吧十年前这么大的雨,街道全淹没了,路都看不清,如今路上干干净净的,屋里漏雨就漏雨,总有法子的。”
“还是如今这个县太爷好啊,瞧
见下雨,听说带着人连夜疏通去了,要不然咱们这儿早淹了。”
“是啊,若是上一任县令,恐怕早就卷了钱,带了人,自己逃跑了。”
何县丞也听见百姓的话了,他也以为雨下不了多久,但如今早就过了辰时,天色还未转好,说不准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万一昨日县太爷没有及时找他们,今天如何还真说不好。
何县丞一时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众人去了县衙,谢泽早就在了,他仍穿着早上的那身藏青色衣衫,也是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想来也是刚到没多久,还来不及换衣裳。
何县丞偷偷看他,见谢泽俊美的脸上唇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