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杨德强都想蹿过去看看那句话到底写了什么灵异的东西,像是纪云崇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捂着脸埋着头
,修长白皙的手不自觉地开始转笔,像是在思考什么极难的问题似的,过了好久才从勾起的唇角边轻笑出声。
那声轻笑,听得一旁抱着吉他的杨德强全身打了个寒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他还从来没有听过纪云崇笑得那样低沉温柔,尾音还带着他看不透摸不清的情愫,总之就像是春天的猫咪一样,听着勾人的很。听得他一个身材娇小内心雄伟的北方汉子忍不住搬着板凳后退了几步
“你、你那些学生到底给你写了什么信啊,你这太过温柔的良师反应让我有点不适应。”
“没什么,就是在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或者难以解答的问题,想要询问我的意见。”
纪云崇又看了看最后一封不起眼的信纸,笑着摇了摇头,将不同人写的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锁入铁盒子里。
看得一旁的杨德强好奇得抓心挠肺地,但是他父母一直教导过他尊重别人隐私,纪云崇不愿意说他也不好意思问了,趴在自己的床铺上翘着腿翻开师兄祖传下来的情歌乐谱,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慢慢波动着,慢慢地居然还有点成调的错觉。
“我去邮局一趟,晚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
纪云崇写完手中的信件,稍微凉了凉墨迹,然后对折成长条放进信封里,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中。没想到刚走进家门,他之前好不容易让他母亲下定决心赶出去的臭虫们又囤积到他们家里面去了
“云、云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忙期末考试不回家吗”
纪母脸色有些尴尬,哄抱着怀里不停闹腾踢她肚子的孩子,匆匆忙忙地照顾着屋子里一大群人。
“我要是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这些人还能厚着脸皮被我敢出去后,还能厚着脸赖在我们家里不走”
纪云崇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揣在裤兜里的信封也被他捏皱了一个角,要不是他克制了力气,他握紧的拳头可能就将这封信揉成团了。
“秀心,你听听云崇这是什么话我哥他可是被云崇赶出去后淋雨到生病了啊,整个人现在病得是昏昏沉沉的云崇,你可要摸着你的良心说话,我哥可是你的父亲有儿子对老子这么说话的吗你简直不孝顺,太没良心了。”
躺在贵妃椅子上满地嗑瓜子的女人横着眉毛,指着纪云崇就破口大骂。一边又不耐烦地指着纪秀心好好照顾她的几个孩子,最好去外面买些好的米糊来喂养她的孩子。
“秀心,咳咳咳咳我、我以前之所以抛下你们母子两,真的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我老家的母亲她不同意你进
门,说我要是娶了你,她就去投河自尽,我真的没办法,所以才娶了村口王家的女儿。这不,我母亲走后,我就赶忙来找你们了云崇,你毕竟是我和秀心的儿子,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们娘两受苦了。等我病好了,我和你姑姑宝鹃肯定好好去工作,让咱们家过上富庶的生活。”
躺在床上看起来病怏怏的中年男人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握住纪秀心的手,用着甜言蜜语画大饼,把纪秀心感动得一直在捻泪花。可是纪云崇一把把他母亲摁在他身边的板凳上坐好,硬是让病床上这个男人尴尬地演独角戏。
但是,他也就只能做到这点了,他的母亲被眼前这个男人拙劣的演技谎言动摇了。纪云崇低头看着这样天真心软的母亲,他心里又怜又恨,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他却该说该做的都点到为止地做了,他不想说一些事情,让这个辛辛苦苦一个人将他拉扯长大的母亲过度难受
纪云崇一言不发地从母亲的怀里一把将不停踢闹的熊孩子直接扔到了陆杜鹃的身上,其余几个饿了好几天肚子的
脏孩子们将家里能吃的水果糖果全都吃了个精光,屋子里一片狼藉。
“纪云崇你个兔崽子,你居然这样对待你的弟弟妹妹们”
陆杜鹃火气一下子就飙上来了,前段时间纪云崇把她们赶出去受尽风吹雨淋的事情,她还听着她哥的话憋着没骂出口呢这兔崽子居然敢摔她陆杜鹃的孩子
“你自己不养,还想要别人给你养孩子吗我妈今天下午还得回厂里继续工作,你们要是再闹,可以现在就滚”
“你、你”
陆杜鹃憋红了一张脸不说话了,委屈巴巴地看着纪秀心,“秀心姐,你倒是跟云崇说说话啊。我哥现在还因为云崇的不孝还病着呢,好几天也不见好,也不知道是不是什
么大病。要是我哥真的病重走了,你要街坊邻居怎么说云崇,说他是赶走亲爹让亲爹病逝的人吗”
“咳咳没、没事,秀心,我知道你们不能接受我,还恨着我。我都明白,等我病好了我带着杜鹃就走”
“云崇,要不就等你父亲身体好了,咱们再给点钱让他们走吧。”
纪秀心一听陆杜鹃这么一说,为了儿子的名声也急了,再听着曾经喜欢过的男人陆云溪这样说,顿时心下柔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