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平静如一泓赤水的赤霄剑身,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剑刃腾起一大片灵火。
长渊眸若厉电,劈剑斩去,赤霄长啸一声,落下无数红莲火,剑身直直一道光,没入了血阵之中,直插在尸体心口。
徐徐蔓延的血色符文,倏地变成一丝丝实质的血,迅速沿祭台边缘淌落。
“呵。”
幽深的空间里,突兀的响起一道低笑。
潜藏的暗处的一簇簇鬼火,闻到这笑声,登时寒毛直竖,吱吱乱叫起来。
无数黑色魔气,丝丝缕缕,从地宫各处各角缝隙中蔓延出来,汇聚到祭台一处,聚成一道披头散发,体型巍峨,同样身着墨色袍子的人影。
那人浮在祭台上空,周身血色符文翻滚流动,颈上显露出的人头,赫然正是消失已久的魔族左护法付秋的头。
“战神长渊,许久不见啊。”
那人伸手,扶正了一下尺寸不大合适的头颅,眉眼竟能称得上俊逸。
“这些年,与本君魂魄共存,滋味如何”
那人面上含笑,饶有兴致的凝望着长渊额心的赤色印记。
“你自诩大公无私,甘为天下苍生牺牲这一身修为血肉,可苍生,又记得你几分功劳呢。你可有告诉世人,当年,你是用何方式将本座封印的那天君老儿,可知晓真相你心心念念的苍生,可知晓真相你受烈火焚身之痛,一日一日,承受着魔力吞噬时,你效忠的天族,你庇护的苍生,可曾替你受过半分还有那些贪婪自私的仙族,一个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你身后,只知争权夺利,鱼肉百姓,肥富自己,什么五族十二世家,简直是一群狗屁。为了这么一群人,值得么”
“哦。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小徒儿,如今也毫不犹豫的舍弃人,要与旁人定亲了。长渊啊长渊,你这一生,也不过空担着一个战神名号,受那些虚无缥缈的供奉与敬仰,被一颗所谓的剑心所敷,连片刻属于自己的欢娱都没有享受过,活得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本座,好歹随心所欲轰轰烈烈的活过一次。”
“这些年,本座住在你的元神内,看你日日自苦,自矜,将自己包装成一副清心寡欲的高冷仙君之态,委实是替你累啊。世上岂会没有欲望之人,所谓禁欲,不过自欺欺人而已,本君给你留下那道劫咒,便是要让你知道,一味自欺欺人压制欲望,只会遭到欲望的疯狂反噬。如何,战神尊上,可还喜欢本座的礼物”
“聒噪。”长渊再度挥剑,赤霄拔地而起,携着雷霆烈火,贯穿半空的人,将那借着魔气死灰复燃的躯体重新钉入祭台。
问天呛咳一声,嘴角仍维持着舒心笑意。
“怒又如何”
“你也知道,堪不破那道劫咒,你是永远无法杀死本座的。”
“本座之魂灵,会如你心底深处疯狂滋长的欲望一样,慢慢将你吞噬。何况”
他眼底忽然闪过一点玩味的恶毒的光。
“即使你真能杀了本座又如何,你大约已经忘了,本座还有一缕神魂,早就千年前,就遁出了万魔窟呵。”
长渊皱眉。
隐约觉得今日种种,从付秋现世,到无妄海底这道牢不可摧的封印被腐蚀破坏,都是有缘由在的。
“很震惊,很意外是不是”
“你以为,你当日将本君魂魄一分为二,一半镇压在这无妄海底,一半,以你元神为祭,封印在了你身体里。却不知,本君仍有另一缕神魂逃出生天,逍遥在世外。”
赤霄铺天盖地燃起无数火,瞬间烧掉了问天一半躯体。
问天眼中笑意愈发玩味恶毒。
“方才本座说得其实不大准确,你以元神为祭,镇压本君魂魄时,其实是察觉到此事的,你还特意分出了一缕元神,去追踪本君神魂。”
“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奇怪,当年不悔池中,那道劫咒,为何会摧毁你的剑心,应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也奇怪,这些年他试遍了无数方法,为何始终无法压制住体内的劫咒。反而你越暴力压制,它反弹的越加厉害”
“那是因为你的元神,是不完整的呀。我的大战神,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么”
你的元神,是不完整的。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滚雷落在长渊耳中。
纵然生性淡漠,之前面对问天种种挑衅激怒都未曾摇动半分,这一刻,长渊仍禁不住露出震惊凌厉色。
袍袖鼓动,长渊落入祭台,拔出赤霄,亲自执剑往中央逼近。
那张俊美若寒玉的面上,第一次显露出罕见的颤动与怒意。
“何意”
问天仅余了一半的手,缓慢抬起,魔气腾腾的五指之中,竟攥着一缕纯白仙气。
他抬手一挥,笑道“这缕元神,便当本座送你的礼物吧长渊帝君。”
长渊双目一缩,元神寻到主人气息,已鱼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