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结局不受控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尤其是死亡这两个字,不断地放大。她一个踉跄,险些把自己绊倒,跌跌撞撞扑在他身边,红着眼将他的上衣撕开。
“你个混蛋,绝对不能出事,求你了,绝对不能出事”
当雪白的身躯显露在她眼底的那一刻,她忽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了。
触手,是冰一样的寒凉。
肌肤细腻的不可思议。
“多有得罪。”她颤抖着声音,将他翻了个身,双手慌乱地在他身上搜寻伤口。
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伤口,也没有青紫的斑。细腻苍白的皮肤上找不到任何一丝异样,被藤蔓和植被缠绕过的地方,只留下浅浅的红色印痕,连划痕都没有留下。
最坏的结局自然而然浮现在了脑海中。
如果占一直醒过不来会怎么办
苏澜直愣愣盯着占安静苍白的脸,眼眶里,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了他的身躯上,极快又消失不见。
她麻木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一丝锐痛自小腿蔓延而上,险些摔倒在地。她平静地朝下看了一眼,一缕嫣红正从包扎的绷带处湿濡而出,猩红的血液衬地她皮肤苍白透明,好似一截幽灵的残骸。
在刚刚和藤蔓的搏斗中,伤口不可避免地又撕裂了,现在才后知后觉开始疼痛。
但这些疼痛并算不上什么,她拖着流着血的腿一步步缓慢地挪向角落,抱出仅剩的毯子盖在占身上。
“抱歉,抱歉,抱歉”苏澜两只手死死抓着毛毯的边缘。
真是没用啊。
无论是在现实中,亦或是梦境里,她都没有守护好身边人,眼睁睁看着一切毁灭。
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外面可能有不正常的诡异孢子生物
为什么没有制止他出去寻找物资的行动
为什么,会让他被伪神缠住
再也支撑不住,她捂着嘴任泪水肆意在脸颊。
心脏痛的几乎麻痹,正纠结着,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苏澜心脏猛地一跳,立刻抬起头。
一片阴影投射了过来,她离得太近了,眼睛里看到的是毛毯缓缓滑落而露出的苍白胸膛。
尚且还有淡淡的红痕残留在皮肤上,靡丽地无法言说。
“占”她声音哽咽了一下,迫不及待地让视线不停向上追逐。这是梦吗一切都是梦境吗如果不是梦,那便是占真的醒过来了完好无损
但她忽视了一点,此刻,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当他的一只手臂以近似拥抱的姿势将她环绕在怀中时,这个危险的距离令她身体轻微的颤栗了起来。
他漆黑的发丝垂在了她的脸颊上,她感觉自己再往前倾一点点,就可以直接将脸贴在他光洁的胸膛上。
这不是梦。
她已经能预料这家伙会怎么嘲笑自己了,杂乱的思绪混合着兴奋、万幸的情感在大脑里冒了出来,以及她猜测这家伙一定会对自己红肿的双眼来一顿冷嘲热讽。
很诡异的是,这些预料中的讥讽话语并没有响起。
当她准确捕捉到他的视线,首先,是她自己僵住了。
占漆黑的眼眸如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黑夜,目光平静又克制,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
“占”她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占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嘴角缓缓拉起一道弧度,但很快,这道弧度又降了下去。
他看到了她的眼泪,也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和狼狈疲倦的神情,微微有些困惑,“你哭了”
苏澜擦了擦眼,刻意冷着语气说道,“怎么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还会为这点事慌了阵脚”
占细细如探究般地盯着她,倏而,摇了摇头,黑沉的视线如牢笼一样锁住了她,“不,我很开心。”
“开心”这家伙,又是一种新的讽刺吗
苏澜仰头一脸严肃,“你有没有身体不适,就算是轻微的疼痛也要告诉我我没有看见你的皮外伤,也许还会存在内部感染的情况”
声音被斩断了,因为对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她的面颊之上。苏澜一声闷哼,他的力气并不大,甚至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但仿佛这指尖冰凉的触摸是透过皮肉,直接印在她的血管和骨头上一样。
“真好。”占的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让苏澜异常无法理解的轻松笑容。
似乎是错觉,他脸上的笑容竟然会显得真诚,以及,有点迫切
“你这家伙,才刚刚醒,发什么疯”苏澜眼眶红了,一把挥开他的手,颤抖着抓紧他的肩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你会死掉啊快赶紧查看一下身体有没有感染”
“担心”占错愕了一下,眉眼笑的愈发厉害,“你的心,会为我担起来吗真好。”
不对劲。
一道寒芒蹿过她的脊梁,仿佛要劈中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