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书白心里有很多话要说, 但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傻孩子。”
安国亡国是天意, 哪怕后来岑书白复国成功, 但也逆了天意。天道震怒, 当晚便降下滂沱大雨,意图让靠近京城的晋河决堤, 将整座京城都沉入海中。
天意无法扭转, 岑书白扭转过一次已经是极大的侥幸。这次天道对她起了警惕心,下的惩罚非人力可破。但哪怕是集结岑书白手下所有力量, 也无法即将决堤的晋河。
除非岑书白舍了一身修为和功德,这才有一线生机。
如意那会不让岑书白跳入晋河, “师父只不过是一座京城的百姓,没了就没了。安国要是没有您, 会大乱的”
话音刚落, 如意就被岑书白扇了一巴掌,“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为君者, 得护住身后的黎民百姓。太平时享受他们供奉, 危难时就得护他们周全, 这才是为君之道。”
如意是岑书白的亲传弟子,是国家第一继承人, 她对自己唯一徒弟如珠似宝。这是岑书白第一次打如意,城楼上的臣子们都不合时宜地愣了一瞬。
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时,岑书白已经纵身一跃,跳进晋河了。反应过来的如意, 却只来得及抓住岑书白那一小片衣角。
而如意也在那一天,一夜白头。
如意是岑书白宠大的,岑书白原以为如意会因为那巴掌记恨她,没想到这孩子惦记她三百年。
“是一千年。”如意哽咽道“师父离开至今,已经过去了千年。”
岑书白快穿旅游耗费了近三百年时间,但在安国旧臣心中,瑶光帝已经离开整整一千年了。
“我以为自己才离开短短三百年,没想到已经过了一千年。”岑书白叹了口气,“如意你肯定过得不太好。”
她走的时候如意才二十来岁,放人类社会已经是能够成家立业的年纪。但要换算成妖界年龄的话,如意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
而且如意被她宠着长大,性子多少有点爱撒娇,她走了之后,偌大的国嘉就都压在如意身上,如意被迫一夜长大。
岑书白怜惜如意这么多年孤零零的。见她红着眼圈,便像之前那样把徒弟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师父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备受百姓爱戴的瑶光帝终于苏醒,可是一件大消息,很快得知这条信息千真万确的京城陷入了疯狂。
“陛下当年最爱小老儿做的芸豆糕了,我得赶紧为陛下做一份新鲜热乎的送去”
“去你的当年陛下只不过看你年纪大,勉强尝了口芸豆糕罢了,竟被你舔着脸说陛下爱芸豆糕。芸豆糕没滋没味的,哪及我家烤鸭好吃”
市井小民在讨论,官宦人家也在议论,“陛下醒来可是件大事,今夜宫里说不定会开宴庆祝。”
“三姐儿说得有理,陛下最喜欢看花儿一样的小姑娘,你们几个姐妹赶紧去收拾打扮。你母亲在陛下面前还能说得上话,没准今晚你们也有福面圣。”
书院有消息灵通的学子,更是翻出书院墙,策马结伴来到宫门外,大声朗读自己写的文章。
守宫门的侍卫趁换班时,和同伴嘀咕,“他们声音太吵了,我真想上去堵住他们的嘴。”
“千万别他们就是想勾我们这么做”同伴比他年长一点,经验更足,“万一你声音大点,他们趁机碰瓷,你就是他们面圣的助攻了。”
侍卫没想到看起来清风朗月的书生居然如此黑暗,便忍不住深沉叹道“读书人,心真脏。”
知道岑书白醒来后,除了如意和臣子们,最开心的就属她那群侍女们了。
岑书白寝殿里,一群莺莺燕燕正围着她嘘寒问暖。
“阿婉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到陛下了,若不是双儿姐拦住阿婉,说不定阿婉早随陛下而去了。”一名钗环尽卸,却难掩妩媚的绝丽女子伏在岑书白膝头,哀哀地说“这么多年,阿婉日日夜夜都在为陛下祈祷,祈祷您能福寿安康。如今见您面色红润,阿婉就是现在立刻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岑书白不赞同地摸了把阿婉有些黯淡的长发,“要是阿婉不在我身边,我都会不习惯的。”
岑书白的侍女都是苦命的女孩,阿婉当年是被爹娘用一袋小米卖进青楼的。长大后出落得极为貌美,是艳绝京城的名妓。
本来阿婉可以轻轻松松地找一位爱慕者,赎身从良,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但她没有选这样的路,而是在内战开始后,利用自己的工作,开始给岑书白传递消息。
“我那爹为了想抱儿子,不惜把亲女儿卖入青楼。现在他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又来斥责女子不该为帝。凭什么男子能做的,女子就不能做”
岑书白也没特地让侍女按身份穿衣打扮,而是让这些各有千秋的侍女,往自己最美的一面打扮。
阿婉是用金银珠宝堆砌出来的富贵花,最适合华服珠宝。岑书白殉道前,她每天把自己捯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