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2 / 3)

张小碗沉稳地点了点头,她未发声,只是用手势让萍婆子去拿水盆和布巾。

“声音轻点。”最后,她还是轻声地补了这一句。

萍婆子领命而去,张小碗看着那在床上身体发抖的男人,便把他的头轻轻地移到自己的腿间,一手安抚着他的胸膛,一手轻拍着他的手臂。

漫长的好一会,腿上的男人那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张小碗低下头,便看得了他睁眼看向她的眼睛。

他满眼血丝,眼睛里有着深深的疲惫,那里面,还有着铺天盖地的悲伤,在此刻,无所遁形地露在了她的眼前。

“您累了,”张小碗看得他笑了笑,“再睡会罢,妾在着呢。”

汪永昭“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由得了她眼角掉下的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确实累了,梦里,他的那些兵士倒在望不到头的黄沙里,他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踏过无数尸体,以为终爬到了这妇人的身边,哪想,在他回到家,大门向他打开的那刻,他看得了这妇人抱着他的孩子倒在一片血海里,他跑过去想拉住她的手,却是怎么够都够不着

隔日,张家兄弟下午便过来与张小碗说,他们要去大东一趟,去带些货物过来。

他们昨日带过来的十车货物,竟卖出去了一半,大概到了明天,便没得什么可卖了。

“都按你所说的,这次带的都是些干货和得那木盆,菜刀,剪子”张大宝与得张小碗说,“刚我和小弟在外头问了问,这些人家里缺布的甚多,还有一家要开铺子的人家请我带些染料和麻布过来,这是笔大生意,给我们带路的军爷说这家还是可靠的,我便想接了这次生意,你看可成”

“哪家的”张小碗问站在旁边的闻管家。

“黩岵那边的庄家,家中只有得一子一仆那家。”闻管家连忙上前说道。

“你看可靠”张小碗又问了一句。

“可靠。”闻管家答。

张小碗这次放了心,对张大宝微笑着说,“那就接罢,这几年里头,你们姐夫这里的生意,要是心里想接又觉得拿不定主意的,便还是过来府里问问我,问问闻管家,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今日不比往日,小心被别人钻了你们这道空子去。”

“知晓的。”张小宝点了头。

张小碗转头对着小弟道,“你大哥没及时觉察的,你要盯着点,这边你熟。”

“大姐,你放心。”

“路上要小心点,万事安妥为上,可记着了”

“记着了。”

“记着了。”

张小碗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又让他们这次别给她带太多东西过来,张家兄弟也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走后,像是为了让她安心,闻管家特意在她身边小声地说道了一句,“您放心,他们商队里有咱们老爷的人,凡事他们都会帮着看着点。”

张小碗听得愣了一下,随后失笑。

这天夕间,张小碗让婆子们做了一大桌的菜,还多加了两道补汤。

桌间汪怀善得知两个舅舅要去大东一趟,叹了口气,便道,“也不知你们回来时,我还在不在沙河。”

以前住在一起时,早间大舅舅送得他念书,夕间二舅舅来接他回家,那等时光,随着他长大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说得怅然得很,张家兄弟也默然,连勉强的笑也挤不出来,那嘴角勾了勾,便又沮丧又悲伤地垂了下去。

他们一路从南北上,途中也甚多艰难困苦也走了过来,为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可世事哪有这般简单,太多人太多时候身不由已地被驱赶着往前走,那初衷往往便会变了模样。

但所幸,一家人还是在彼此照拂着,大姐在,他们也在,这便就是幸事。

“你几时走”张小弟这时突地出口。

“下月初。”汪怀善说了这一句,便又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个细日子。

“那便无事,”张小弟算了算日子,“我跟得你大舅舅少盘两天货,赶路回来,我们就还可一起住得三天。”

汪怀善一听,那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那可好,我那三天便什么事也不做,咱们舅甥背着箭去打鹰去。”

“好。”张小宝听得也磨拳擦掌,擦罢两下,脸却僵了,道,“小老虎,大舅舅这箭可有得那三四年的光景没好好拉过了”

“回头练练去,”汪怀善一挥手,“你要是打得少了,娘,你便罚他晚上只许吃两碗稀饭。”

在给汪永昭添汤的张小碗一听,摇着头道,“要是让得外人听去了,还道咱们家出了个不敬舅老爷的公子爷。”

说话间,她把碗摆到了汪永昭的面前,轻声地与他道,“您再多喝一碗,这个补气。”

“咦,补气”汪怀善一听,把他的汤碗也伸了过去,“娘你也帮我添一碗,我这两日也气短得很。”

张小碗听得好笑,便笑着给他添得了一碗。

一直安静听着大人说话的汪怀慕见此,默默地夹了一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