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刘二郎看着妹妹给他磕头的样子,就像在磕一个饶她全家一命的官老爷,他瞬时又怒又气,那话竟也说不出口了。
张小碗没出声,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这个比她的哥哥还要苍老的可怜女人,不让她把自己的额头磕破。
人啊,活着确实难,刘三娘想要她嫁出去过好日子,有饱饭吃,而她出嫁那日,她也没送得她一程。
知晓她过不好了,夜夜恶梦,能说她是不心疼她的吗
不是啊,她也是心疼她的啊
张小碗死死地拘着她,任由她在她怀里颤抖着那苍老的身体,她抬起眼,冷眼看着刘二郎,出口送客,“舅父大人,请走吧。”
“舅父大人,您走吧。”一直站在门口的张小宝领着弟弟走了进来,二话没说,就跪在了刘二郎的身前。
“你,你们”刘二郎怒瞪着他们,这时且又迎上了张小碗那冰冷又坚锐的眼,他不由冷笑了两声,“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他拂袖而去,张小碗抱着怀里泣不成声的刘三娘,轻轻地安抚着她,“别怕,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活着一天就是一天,要是有一天,实在活不下了,我也会把弟弟妹妹们安顿得妥妥的,你放心,到时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会没事。”
“小碗啊,我的闺女啊”刘三娘闻言,这时抬起头对着屋顶,大喊了一声她那苦命的闺女一声,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她背后坐着的张阿福低下头默默地抹着头,张小宝张小弟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拳头,忍下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屈辱。
拿着扁担,站在门口没进来的张小妹也站在那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想,他们家这个当官的舅老爷,跟他们县里那个让人打死小花家爹的县老爷一样坏,只会欺负人。
五月中旬这日,张小碗在前院的院子晒干菜时,门被拍响了。
汪永昭来了。
他来是告知张小碗,家里几个弟弟的亲事都订了,永安年尾成亲,永庄明年初成亲,永重明年年中。
说罢,他看了张小碗两眼,又淡淡说道,“家中忙碌,你要是这时回去,也可帮娘分忧些许。”
张小碗笑了笑,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月末纳妾,你要是愿意,也可回去喝杯主母茶。”汪永昭说这话时,眼睛紧紧锁住张小碗的脸。
张小碗依旧无波无澜地浅笑着摇了摇头,那平静的神情就似他只是说了一句随便得不能再随便的话。
她完全不在意得很。
汪永昭在看过她一点波澜都没有的神情后,转头看向了那院子。
院子阳光满地,五月是京城最好的时节,不冷不热,天气也晴朗得很。
他看了那灿烂的阳光半晌,良久后,他从袖中拿出银袋,放至了桌中,一言不发提脚就走。
他站起后,张小碗也站了起来,拿过那桌上的银袋,她跟着汪永昭送他到了门口,在他踏出门后,她朝他福了一福,把银袋递了过去,平静地说,“大公子,愿您和您的一家,吉祥如意,家中今年收成好,这银子,您拿回去吧,二公子他们许会用得着。”
汪永昭看着她那粗糙,有着厚茧的手上的银袋,他的眼皮跳了两跳,随后,他再也末看张小碗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张小碗见他不拿回银子,犹豫了一下,但也没上前去送了。
她拿好银子,转身回屋,关上了她家的大门。
门吱呀两声,就那么关上了。
汪永昭大步走到栓马的树前,终是没忍住,回头朝那看去,却只看到了两扇紧闭的大门。
这时,那妇人平静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了起来,他就这么看着在他脑海里的她,但她那死水般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影子。
汪永昭不禁轻笑了起来,他甩了甩头,把人甩出了脑子,翻身上马。
他没有娇妻,只有一个手粗得像硬皮的粗妻,但,他却还是有美妾的。
那女子,肤白貌美得就像春天里刚刚盛开的鲜花。
男人有的,他不会少。
既然他这粗妻非要呆在这乡下,那就由得了她罢。
“大舅舅,这个我可不吃了。”汪怀善大模大样地朝还想塞块烤肉给他的张小宝摇头道。
“肚子可是饱了”张小宝摸摸他的肚子,还凑上前听了听,之后摇头道,“我看还没鼓起来,还是吃得些许的。”
说着,又哄着他道,“还是吃完这块吧,吃完这个要是饱了,咱就不吃了。”
他如此好声好气,汪怀善只得叹气接过,饱得不能再饱的他一小口一小口,愁眉苦脸地吃了起来。
他娘带着两个舅舅去深山打了一只野猪背了回来,肉卖完一些,还剩一些,他下午上学堂回来,见有多的,就说要烤着来吃。
两个舅舅一听,身上沾着血的衣裳都没换,就腌起了肉,劈起了柴,架起了炭火来。
这不,夕食就是一家人烤肉吃,可是外祖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