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备些糟鸡、鹅掌、笋丝、黄瓜,细细调了各色浆水浇头,预备着叫吧。”
柳嫂子叹一声,也没比这更好的法子。
“再有那喜面、喜饼也做起来,宝二爷回来,老太太是一定要的。”
老太太不觉肚饿,却也不想小辈们跟着饿一顿,便吩咐鸳鸯“旁的都不想吃,叫下几碗面送来。”
柳嫂子亲自提着食盒送来,大小主子各有一碗,配上不同的小菜酱料,爱什么味儿的现调出来。
鸳鸯亲自调了老太太的,伺候着她尝了一口。贾母还不曾咽下去,便忽地听见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
这一下就像晴空打旱雷似的,几个姑娘手一抖,全把碗碎了。
鸳鸯好险抱住了碗,“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那鞭炮声盖住了她的声儿,也没人顾得上她说了什么。
风里飘来硫磺味,老太太也不要人扶,自己拿了拐杖,抬腿往外头去。
黛玉被那酱汁污了鞋面,却也顾不上换,快步追上外祖母,小心护卫在她身侧。
探春、惜春的裙子都脏了,丫头们张罗着快快换过,也迈步往二门上听消息。
凤姐却不敢偷闲,她一面嘱咐鸳鸯带人去照顾贾母和黛玉,一面去预备大红灯笼和喜钱。
这鞭炮一响,甭管是个什么名次,一甲里是没跑了
妇人们不好抛头露面,老太太年高位尊还好些,黛玉是个没出阁的年轻小姑娘,却不能坏了名声。
老太太叹一声,嘱咐黛玉站住脚,自个带着丫头们往大门去。
御马游街才刚开始,还不曾路过宁荣街。
林之孝请她先在门内茶房里稍坐,老太太却总不理睬,林之孝没法,只得躬身伺候在老太君身后。
鸳鸯给老太太系上披风,忽听她道“跑快些去把姑娘们的帷帽、春兜取来,她们兄弟的大日子,瞧瞧也无妨。”
鸳鸯一愣,匆匆应声“哎”,折身就往二门去。
紫鹃听了信儿,话也顾不上给姑娘回一个,拔腿就往园子里去。
她们这些近身伺候姑娘的大丫头,和这府里的二小姐似的,比那小官家的女儿还身娇肉贵些。
紫鹃头回这样不顾体面地疾奔,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喉咙疼的像火烧,一双腿儿却怎么也不肯停下。
老太太已松了口,姑娘若是见不到宝玉跨马游街,便是一辈子的憾事。
“春兜”
雪雁见她疯婆子似的跑进来,吓得针都掉在地上,“这个还没做完呢”
紫鹃把那东西一夺,又风风火火出去了。
春纤被紫鹃那模样吓得没敢说话,等人走了才问“紫鹃姐姐这是怎么了”
雪雁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包袱,里头整齐包着七八个兜帽。
有一年宝二爷给姑娘做生日,夜里风凉冻红了姑娘耳朵,她便每年都做上一两个。
“这里多的是,也不让人把话说清楚”雪雁跺跺脚,提着包袱往外追。
姑娘戴着那样的帽子,王嬷嬷知道了可不得念叨死她。
紫鹃脚程快,先一步送到。黛玉也没看那春兜什么模样,戴上便出了二门。
其余姊妹却犯了难。她们寻常不出门,谁会预备那东西
雪雁小心翼翼站住脚,探头瞧一眼二门外的景色,低声问“三姑娘、四姑娘,这是怎么了”
惜春眼尖,一眼瞧见那包袱里露出的帽子,立刻抬手抢过一个,戴在头上高高兴兴往外头去。
探春眼一亮,也跟着惜春有样学样。
“三姑娘”雪雁把探春拉住,“给我们姑娘带一个好的去”
马蹄哒哒响在御街上,有时路过那多情娘子的楼下,便有抛花掷果的旖旎风流。
悟空领头走在最前,身上系个大红的绸花,坐在高头大马上,自觉有些新郎官迎亲的意思。
状元爷总比旁人有吸引力,他又生得俊俏,加诸在他身上的媚眼便更多些。
只是那鲜花香果像是中了邪似的,明明是朝他去的,却偏偏砸在那榜眼、探花身上。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力气忒大了一些,探花郎一个不小心,竟被那果子砸个乌眼青。
这探花郎虽不曾明文规定过,却也算约定俗成,通常都要在一甲里挑个相貌最出彩的来做。
这里头样貌最好的便是贾宝玉,他与榜眼还暗自窃喜了一番。
虚名哪有实在的名次好
谁知圣上却道“这小贾卿乃太师弟子,太师当年便是探花郎,小贾卿合该青出于蓝才是”
于是御笔一挥,这贾宝玉便点了状元。
而今的探花郎本就不及状元才貌,又被果子损了面相,瞧着更不是滋味。他心里欲哭无泪,却只能强撑着骑在马上。
前头就是宁荣街了。
悟空轻轻按住马头,其后那三百多匹马竟也跟着放慢马蹄,缓缓走在宁荣街上。
这速度也只比八十老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