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祖上来到距离家乡万里之遥的屏岛讨生活,已经大概三十年了, 他长的瘦高个子, 黝黑皮肤, 不知道是什么生活的重压,虽然微微有些驼背,皮肤的稚嫩感让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点儿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出生在这里的。
跟黄梓桐说话的时候,颇为有些阿谀谄媚之态,讲述起当地的部落土人来, 又是一种鄙视厌恶情绪, 等说道那句“当畜生一样, 屠杀掉”还用手掌做了一个重重横劈的姿势,眼中凶狠的精光, 一闪而过。
房间里顿时有些安静。
黄梓桐保持着淡定儒雅的表情,却变化了一下坐姿, 显然对这件事情很关注,他出声问道“那这些泥金人欧美白人、亚洲黄种人和土著有什么大冲突利益纠纷”
泥金商人在国家和地区之间往返做生意的个人或者财团。泥金语,一种综合性国际商人用语。
阿文一脸嫌弃“纠纷当然很多,泥金商人开了不少矿, 这些本地土人很不好使唤, 给钱也诱骗不动, 土人特别喜欢乞讨、偷窃什么的,部落人多的地方,土地也不值钱了。好多地方, 都是抓一些奴隶来干活。”
最原始血腥的资本积累阶段。
黄梓桐“所以那些泥金商人,他们才特别想来一场屠杀”
杀一场,巩固这个地区半殖民半奴隶的社会基础。
阿文点头“他们早就是这么打算的,现在来了年轻有为的白大人,大家都盼望着好好干一场那”
黄梓桐笑“要真干一场,那你也能多赚不少雇佣钱了”
阿文嘿嘿笑。
黄梓桐也笑,让他去领工钱,并且明天还来聊天。
阿文走之后,张灵湖坐在那里不说话,脑子乱乱的,她的五边儿黄杨桃已经削掉棱角,只要切片,变成五角的星星就可以吃了,却没有继续下去。
吴小凤站起来,走到张灵湖相邻的椅子边儿,又坐下,拿起一只紫玉盘果“这个好吃,小张你吃过这个没有”
她声音清脆空灵,好像毫不费力的,就从海船上那个霸气的女王,又变回了海角村那个病弱的小姑娘,几句话过后,就重拾了和张灵湖的姐妹情。
张灵湖摇头。
吴小凤把手里的紫玉盘果拨了皮,一边吃一边说“那我先吃一个好了,等下白雷过来,还要一起吃丁大厨做的饭那”
自从张灵湖来了之后,白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绕着她打转儿。不过白雷的作息有点问题,屏岛访问团这帮人都是标准的早上五六点起床,就算是偶尔颠倒了,也会很快调整过来。
白雷就不一样了,他比较喜欢过了凌晨两点睡觉,等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床。
昨天和黄梓桐交接了一下最新款无线电台的设备和资料,又带着张灵湖去舞会上炫耀了一圈儿,去睡觉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莫尔港大府官邸的舞会,每天晚上都会举办的,泥金商人们十分热衷,白雷也很喜欢这种夜夜笙歌的样子。
张灵湖并不关心吃饭的问题,她站起来,有些神情不安“白同志真的会屠杀部落土人吗”
黄梓桐态度悠然“也许会,男人对于杀戮裁决,称王称霸,还是很感兴趣的。这其实是一场政冶考验,考验白雷有没有主政屏岛的能力,所有的泥金商人,一起出了这道考题。”
张灵湖求知若渴“可以详细说说吗”
黄梓桐微微一笑“好啊,其实这就和混社会的男孩子一样,如果有一个新的男孩加入他们,他们就会鼓动男孩子,瞟赌抽,看啊,大家都是这样的,大家都抽烟,抽烟才男人,大家都赌钱,赌钱发大财,大部分人,为了证明自己是合群的,都无法抵挡这种集体的要求,随波逐流了。”
“白雷要成为屏岛真正的主人,当然的解决土著部落问题,如何解决,历史上的美、澳也都给出了答案,看上去美澳也好像都很成功。所以白雷也应该顺应主流,屠一屠岛了。”
“实际上那,白雷如果不屠岛,那他就只不过是个名义主人,部落割据,实权还是掌握在泥金商人手里的。白雷如果屠岛了,他就是个血腥刽子手,在全球名声扫地,勉强做了主人,随时还要接受各路人马的声讨。现在是危机时刻,两难选择啊”
白雷以为他有些钱,有些先进技术,就可以治国,指点江山了吗真是书生气。
张灵湖也很吃惊“啊那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黄梓桐拿起一只人心果,咔嚓啃了一口“我那里知道”
我知道的,就看白雷打算给我多少好处了
书生气的白雷根本没有能力治理屏岛,他每天不是大摆宴席,大办舞会,就是围着美人儿团团转,小张就算是想帮他,一个十八岁的百货大楼售货员,能有什么主意见识
张灵湖果然沉默下来,坐回了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只人心果儿把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分裂了一样,一面想要帮黄梓桐争取好处,一面又有些可怜那些可能被杀的屏岛真正主人,一面又替白雷担心,他这个危局,真是太难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