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港大府官邸修筑的富丽堂皇,宴会厅高达十多米, 圆形的穹顶上面用油彩描绘着巨幅的壁画, 壁画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缠枝花卉水晶吊灯遮盖住了。
墙壁的装饰完全是金色的, 从深沉的铜金色到俏皮的金色,十多种金色拼凑出一种穷奢极欲的纸醉金迷来。
成百上千的高脚玻璃酒杯,装满紫色的酒浆, 重重叠叠垒砌出一座酒水的小山。
角落里打着粉色蝴蝶结的乐队指挥做了一个向下漂浮的手势,九十度歪着脖子怀抱巨大大提琴的乐手放慢了手速,鼓手半闭着眼睛, 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音乐的符号如同缓缓的小溪一样近乎安静的流淌着。
所有盛装的宾客都停止了喧闹, 睁大眼睛看着官邸主人白大人, 又很快把视线转移到一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子身上。
在那么一瞬间,张灵湖也失去了惯常的冷淡, 她有些紧张的笑了笑“白同志。”
“我好像在做梦,真的是你,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白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了张灵湖的手,带着她分开人群, 往前面走去。
宾客们纷纷让开, 还以为这个主人白大人会给他们做些介绍那, 谁知道他竟然绕过前台,在酒水小山那里拐了一个弯儿,穿过帷幕, 消失在走廊里。
“啊走了”
这个白大人,大约是最不靠谱的宴会主人之一了,露了一面,连个招呼都没有和宾客们打。
还有一点更不靠谱的,宴会不光没有主人,连个主事并招呼宾客的管家都没有。
乐队的指挥倒是发挥最出色,他很快又做了一个向上飘逸的动作。大提琴手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乐队的鼓手如同羊角风病发作一般,疯狂的敲击起来。
海量的乐符如同海啸一样爆发出来,波浪起伏,鸟兽吼叫,一时间地动山摇。
宾客们恢复了交谈,他们举杯彼此祝福,不要辜负这浪漫美丽的夜晚。
吴小凤失魂落魄了足足一分钟,才醒悟过来,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看向黄梓桐“黄处长,你是故意给我难堪”
黄梓桐像个外国的绅士一样,摊开手,耸耸肩“我没有,其实在此刻之前,我根本就不确定,不过既然事已如此,我们不如也一起喝杯酒”
其实黄梓桐一开始并不确定,白雷是只对张灵湖一个人殷勤,还是对所有年轻美貌的女人都殷勤,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小张在的时候,白雷对另外一个美貌不相上下的美女,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他回头看了看笑呵呵的丁大厨,伸出手来,对吴小凤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好好醉一场
吴小凤哼了一声,背对着黄梓桐,优雅的提起裙摆,走向葡萄酒的小山。
丁大厨笑呵呵的“好啊,去尝尝这边的酒山是什么滋味。”
乐队的音乐再次改变风格,踢踏踢踏的,欢乐明快,适合搂搂抱抱的舞蹈,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开始组团跳舞了。
吴小凤不搭理黄梓桐,只和两个翻译说话。
黄梓桐也无所谓,在一个角落里和丁大厨一起品酒。
丁大厨笑呵呵的品酒“不管是那个,搭上线就好。”
黄梓桐“其实我更希望吴小凤能成功。”
丁大厨“小吴是会更方便一些。”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有一件事,我很奇怪,那个小张以前对你态度很差啊,这几天改观很大,小姑娘乖乖的。”
张灵湖对黄梓桐态度恶劣,在海角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当时她勉强配合黄梓桐和白雷沟通,但是相处过程中,偶尔会忍不住出声讽刺。
现在那明显的很乖。
“你这个皮囊,对小姑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丁大厨咽下一口葡萄酒,做了个胡乱的假设。
黄梓桐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对丁大厨解密。
时间线拉回四天前,黄梓桐处理完国内外的消息之后,有些筋疲力尽,39号任务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国际事件,他当然不会认输,人民的战士是永远不会认输的,那怕打光最后一颗子弹,那怕是在白色的牢狱之中,那怕是在殖民统治的重压之下。
不管是什么样的绝境,他们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放弃这个词汇。
除去预计的艰难晦涩,暗淡前景,其实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捷径,黄梓桐洗了个澡,刮了胡子,刷白了牙齿,换上一件白丝绸的衬衫,穿上米白色的风衣。
然后他把张灵湖叫到密室里,安置在白色床单的床上,郑重的下拜。
这一拜,慷慨豪情的志向都说出来。
这一拜,定国安邦的计谋说出来。
这一拜,青山也哭泣绿水也伤哀。
壮士可以横眉冷对生祭台,也可以一片柔肠把家国牵怀。
前有王允拜貂蝉,千古留名连环计。
今有梓桐请灵湖,灵湖恐慌无路能退。
从此以后我们是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妹。
肝胆相照,性命相托。
不管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