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
比起袁家那硬生生隔断出来的小三居, 赵家的房子要宽敞多了。夫妻二人的主卧自带衣帽间和独立卫生间, 独子赵睿的次卧也有个小书房,另外,他们家还有个客房,不过早在装修时就改成了大书房,一直都是赵国昌在使用。
又因为赵家的条件一贯不错, 相当讲究生活质量,几乎处处都可以看到透着温馨幸福的小装饰。
然而,仔细看去却可以发现,赵家似乎有段日子没好好打扫整理了。虽然不至于显得凌乱, 却也没了往昔的干净整齐。
苗静从下班回来后, 就一直坐在宽大又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拿纸巾不住的抹眼泪。及至赵国昌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中, 她才猛的抬头,嘶哑着声音,充满了期待的问“事情解决了吗”
赵国昌没有说话, 只是木着脸摇了摇头。
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却彻底击溃了苗静的心。
“这天杀的菜农一家他们想怎么样呢是他们家的孩子自己想要跳楼, 又不是咱们给他推下去的, 他们凭什么找咱们的麻烦非说好端端的孩子被咱们害了,可真要是本来就好,他会跳楼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先前赖学校不好,现在又怪到咱们身上了, 凭什么呢”
“对,学校是有错,可学校不是赔钱了吗大几十万呢,还想怎么着让咱们也跟着赔钱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钻进钱眼里了吧亏你当初还好心好意的帮着调解,大过年的,正月里不休息,医院学校两头跑,这才把赔偿款弄妥了,他们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是他们家孩子自己要跳楼自己跳的真的是怎么样的父母教出了怎么样的孩子来”
苗静气疯了,这要是在外面,她还不至于将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可这不是在自家吗儿子赵睿还在学校里,家中就她和老公两人,憋在心里多时的话,要是还不宣泄个痛快,只怕她能给活活憋死了。
平心而论,在正月里那会儿,刚听说市一中有学生跳楼时,她是真的被吓了个半死。还好,最后得知不是她的睿睿,而之后她更是几次三番的跟儿子谈心,重点强调,学习是很重要,但健康平安才是重中之重。人得先留着性命在,才能图谋其他。要是连命都没了,那可真的是彻底完了。
其实,赵睿没怎么听明白,反正看他那神情一直都是迷茫的,不过有一点还是叫苗静很欣慰的,那就是,她的睿睿素来都很听话,尤其对她所说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她索性就说,不准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决不允许。
赵睿点头表示记住了。
是记住了,而不是听懂了。
不过对于苗静而言,这两者区别不大,反正她要的只是结果。
从跳楼事件发生,到她三妹给她打电话报信,再到她教子,她老公作为教育局专员处理学校和跳楼男生家长之间的纠纷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尤其在上个月,那个跳楼男生都从医院住院部离开了,这不就表示这页彻底的翻过去了
尽管有个当医生的亲妹妹,可其实苗静不太懂医院那些事儿,在她看来,出院就等于痊愈,不然为什么会出院
可事实上,跳楼男生的双腿都被截肢了,康复期不算太长,但复健却是无比漫长而又艰苦的。换句话说,他留在医院住院部的意义已经不大了,接下来的复健,最关键的在于他自己,而非医生了。
苗静不懂,她也不想懂,她只坚定的认为,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学校方面前前后后赔偿了至少三十万的医药费,而那跳楼男生也已经出院回家了。
这不结了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这页早就该翻篇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前两天,市一中的期末考试刚结束,跳楼男生的父母纠结了一大帮的亲戚,浩浩荡荡的赶往了教育局,在大门口拉横幅喊口号,非要给孩子讨回一个公道不可。
“他是自己跳的”苗静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一阵阵气血翻腾,“当爹妈的自己没教育好孩子,就只知道怨天尤人”
赵国昌听着妻子不停的抱怨哭诉,只觉得脑壳突突的疼,可他也没有反驳什么,在他看来,妻子说的也确是事实。
因为没进一班,所以跳楼了那多可笑啊,照这个逻辑,他外甥女怕是早该跳海了。而且全市那么多学生,进市一中的有多少人更别提进实验一班了。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以后进入社会了,迟早要玩完。
想是这么想的,可赵国昌并没有说出来,一方面是实在是太疲惫了,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再火上浇油了。
坐到沙发上缓了一会儿后,赵国昌只道“这件事情恐怕是没法善了了。”
“什么意思”苗静停止了哭泣,不敢置信的问“他们还真打算一辈子堵在教育局门口还是真叫咱们出钱国昌,这个钱咱们是万万不能出的,不是钱的问题,是一旦给了,那不是变成自己认罪了吗你想想,这个事情真的跟咱们没关系,就算真有错,也该是学校跟那个跳楼男生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