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仁露,还是跟林太医学的方子,虽跟太医开的药没法比”
不经意抬眼,他不知何时已坐到面前来,隔着那张矮几,她仰着头,眸子不经意地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她双目微肿,还透着淡淡的红,明显是哭过的。
这双眼睛被眼泪濯洗过,越发澄澈透亮,瞳仁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
顾长钧下意识捏了下袖口,不自在的感觉在逐渐增强。
周莺对上他冰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僭越了吧
她这样聒噪
周莺垂头,站起身退后一步行了礼。
“三叔休息,我退下了。”
“罗百益。”顾长钧开口了。“你可识得”
周莺怔了下,缓缓摇头,“不识,听说是三叔的同僚”
顾长钧轻嗤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噙了鄙夷。
“罢了,你去吧。”
北鸣从外回来,见桌上摆着汤羹,满满一碗羹,还未动过。
顾长钧坐在那书案后头,手里握着笔,正挥毫在帛册上。北鸣不敢打搅,过来欲将那羹碗撤了。
“放着吧。”顾长钧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纸攥成一团,丢在地上,搁了笔,将那冷掉了的汤羹拿了起来。
他淡淡饮了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挑起凤眼,吩咐道“着人跟着宁洛,关于他的一切,本侯都要知道。”
静花巷一座二进宅子前,宁洛匆匆下马。
屋前站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手里捧着药罐,见宁洛进来,面色一喜。
“二少爷,您可来了小姐自打年关受了风寒,到现在还没好,日日念着您,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宁洛急得头上都是汗,将少女轻轻推开,快步往里头走“我都知道,我这不来了么”
他几步跨到内室,走到床前拉开帐子,“婉玉,你还好吗我来了,我来瞧你了”
床里头卧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形容消瘦,极为病弱。
听得他的声音,姑娘昏昏睁开眼睛,无力的眸子犹疑不定地凝视他片刻,才终于认出来人,“二哥”
她扑到他怀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二哥,你好狠的心啊,我在这儿病着,你却一直不肯过来瞧我。”
她哭得肝肠寸断,肩膀一抖一抖地,好不可怜。宁洛心脏都跟着揪成了一团,他抬起她的下巴,贪婪地打量着她,细细的眉,尖尖的下巴,流泪的眼睛。
宁洛声音哽咽“婉玉,他们不许我来,我今儿还是趁着跟我哥出来赴宴,半途偷溜出来的。你怎么样还不好吗请郎中瞧了没有,吃了什么药”
婉玉哭了一会儿,待有些力气,却一把将宁洛推开了“二哥何必假惺惺的关心我二哥不是要娶侯府的姑娘了吗还来惹我做什么叫舅母知道,又怪我不规矩,勾引她的好儿子”
宁洛鼻头发酸,红着眼将她搂住“你说什么呢婉玉,你这是在戳二哥的心啊。你明知道,二哥心里没旁人,除了你,二哥谁都不会娶”
婉玉给他紧紧抱着挣不脱,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二哥不想娶有什么用二哥拗得过舅舅和舅母吗舅母让二哥将我撵出来,二哥不也照做了吗”
“傻瓜”宁洛额头贴在她脸颊上,热泪打湿了她的寝衣,“我怎可能舍得你谁也拆不散我们,婉玉,二哥应你,二哥的妻子,只会是你,只会是你王婉玉”
婉玉似乎有些动摇,宁洛大着胆子搂住她的细腰,嘴里轻轻哄着,两手朝前一推,将她放倒在枕上。他解了外袍,踢掉靴子,将帐帘飞快地放下了。
帐里传来一声轻哼,那捧药的丫鬟红着脸退了出去。
光线射进来,顾长钧蹙了蹙眉,张开眼睛。北鸣伸手想接过周莺,顾长钧顿了下,避开了他的手,将被点了昏睡穴的女孩儿抱下了车。
这一路车程不足一个时辰,却比平时乘整天的车还要累。
顾长钧将周莺置于里屋的床上,阖上帐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书房里几个幕僚等在那儿,“侯爷”
顾长钧抱着周莺进府,许多人都瞧见了,幕僚们不可能不关心他的事,吃个酒宴竟至姑娘昏厥了,莫非陈家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有意外发生,姑娘就是再不舒坦,也有二太太陈氏照拂,而不可能是侯爷将人带回来。
顾长钧眉头深锁,他觉着烦。此时他不想去解答任何事,扬手道“你们且退下。”
幕僚们只得退出来,聚在院外猜度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长钧一路解衣裳,一路吩咐北鸣“寻个郎中过来,再去陈家,把陈元和陆铎带出来。”
顿了顿又道“不要声张,此事不许给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晓。”
北鸣点头应下“是。”
顾长钧面色难看极了,将外袍丢在一旁的椅子上,走到屏风前就着凉水洗了把脸。
周莺就在这时醒过来了。她仰头瞧着帐顶,淡蓝色的,身上盖着薄衾,已经浸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