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不愿意,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三叔顾长钧的意思”
顾长钧三个字叫周莺抿了下嘴唇,那晚被他弄伤的嘴唇似乎还肿烫着。周莺顿了下方答道“是臣女的意思,也是三叔的意思。臣女的婚事,由老太太和三叔做主。”
罗贵妃低低地笑了“那你呢,你就不曾自己喜欢过哪个少年郎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谁心里没个喜欢的人本宫也是过来人,你和本宫说说,本宫替你保密。若你愿意,你求求本宫,本宫说不定,还能替你求圣上一个恩典,叫他替你们赐婚。”
说出她喜欢的人,就能赐婚
赐婚给谁都行吗哪怕那个是三叔,也可以吗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周莺压下心底的苦涩,摇了摇头“臣女没有心上人。”
罗贵妃笑了笑“你没有那你三叔呢你可知道,他心里有什么人吗”
这话问得周莺一震。
她几乎以为罗贵妃是知道她和顾长钧之间的关系的。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罗贵妃,见罗贵妃只是把玩着自己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这句问话不过是寻常一问
是随意扯个家常抑或是当她是个小孩子,在套她的话,想知道三叔和哪个朝臣有结亲之意吗
“我臣女,”周莺艰难地道,“臣女不知。”
罗贵妃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舒服地抚了抚胸口,那宫人忙递了个靠垫过来,叫罗贵妃枕着。
罗贵妃靠上去,呼吸才顺畅些,压制住要呛出喉腔的咳,呷了口茶道“你三叔,就没打算娶妻吗”
顿了顿又道,“皇上为这个事,也操着心呐。”
周莺垂着头,不敢去瞧罗贵妃。她心里有鬼,怕一个眼神就露了机关。
有些事,必须烂在骨头里。不能见光,不能给任何人瞧出端倪。
其实周莺很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她已经成了一个几乎没有脾气的人。
“三叔的事,臣女不大清楚。”周莺勉强笑道,“劳皇上和贵妃记挂,臣女想,三叔的私事,三叔自己是有成算的。”
罗贵妃道“是啊,应该是吧。”
话题不咸不淡的继续着,罗贵妃说的话很散,全篇梳理过后,周莺也没寻出什么主题。好像是真的没人可以陪她说话,才随意挑了个姑娘进宫来陪陪她。
罗贵妃问什么,她就小心地答几句。罗贵妃并没有传说中的架子,她很温和,甚至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恐惧一点点在心里散了,罗贵妃却不放人,宫人进来进了药,罗贵妃慢慢饮了,又说要留周莺一块儿用午膳。
家里老夫人还焦急的等她的消息,周莺站起身准备先提告辞的话了。
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在罗贵妃跟前打个千儿,道“娘娘,安平侯听说顾小姐在宫里,此刻正在外头候着,说接小姐一块儿回家。”
心中一紧的不光是周莺,还有罗贵妃,她似笑非笑,指甲紧紧扣着掌心,喘了几息才慢吞吞地道“哦,是吗安平侯,此刻何在”
那太监道“就在宫门外,等着顾小姐呢。”
罗贵妃的目光陡然看向周莺。
少女脸颊上多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周莺垂着头,眼帘低垂,罗贵妃瞧不出她此刻表情是何样的,她心里隐约有些猜疑,又不敢确定,只是试探地道,“哟,本宫倒不知,安平侯是个这么爱护小辈儿的人。”
顾长钧凶名在外,连有些老官员也怕瞧他的冰块脸。
他亲自请旨来后宫,来接一个兄长抱养来的便宜侄女哦,也可能是亲侄女儿,都传,这丫头是顾长林在外头生的私生女儿。
是怕她为难了周莺吧
罗贵妃眉尖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妖妃,是个恶人。
罗贵妃捏着拳头,面上神色不显,“叫他进来接人吧。”
那小太监眼神慌了慌,垂头道“安平侯说了,他就在外头等。”虽得了皇命进了后宫,但宫妃也不是说见就见的,真要把安平侯传进来,不是害了安平侯吗
罗贵妃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行,那就叫他等。”
她转脸瞧向周莺“本宫听说,你在家里头老太太跟前侍疾”
周莺点点头,弄不懂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本宫的症候好些年了,腰酸得紧,你们女孩子手上轻,替本宫捏捏”见周莺迟疑,她又道,“怎么,顾小姐不愿意吗”
周莺只得屈膝“臣女遵命。”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传来步声,院子里齐刷刷地跪下去“皇上万岁”
罗贵妃咬牙“皇上来得倒及时。”
为着个小丫头,顾长钧请了皇上这尊大佛来逼她放人
好啊,真是好的很啊。他们当她是什么人她就那么小心眼,会为难一个黄毛丫头
周莺适时告退,晋帝掀帘进来,罗贵妃闭了闭眼,摇手叫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