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染被成喜喊醒的时候,外边还是黑的。
她按着眉心坐起来,发现宋铭已经不在长榻上。
“肃王呢”
“半个时辰前谷千户曾来一趟,是有要事给殿下禀报的,肃王殿下见您睡得香甜,不让奴婢喊要不是您。他跟前谷千户一起离开的。”
大半夜的有什么情况。
“现在是他让来喊我的”
成喜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确实是肃王殿下吩咐的。肃王殿下还说,您醒来后直接到乾清宫就成。”
竟是还惊动了她父皇
她二话不说换上衣裳,随手套了个玉冠便往外走。
宫道两边的琉璃罩灯台如同一道摇曳的星河,在暗夜中一直延伸到她要去的方向。
乾清宫里灯火通明,外头禁卫军与锦衣卫林立,气氛肃穆,让赵钰染神色也变得郑重。
“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来了。”
宣文帝身上披着外袍,那样子一看便是临时起来处理事务,而且脸色极难看。
她点点头,帝王指了指谷天瑞说“天瑞,你跟太子解释。”
“殿下。”谷天瑞朝她一拱手,将遇到的意外说来“有人在乾清宫外边也洒火油,幸好臣等发现及时。”
赵钰染神色一凛,脊背发寒。
有人在乾清宫四周也放置火油,这是要做什么
“而且那人是禁卫军里的”
宋铭铮一句话让赵钰染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抬头。
“禁卫明明已经清肃过”
她指尖慢慢并拢,眼里闪过厉色。
这都是冲她来的
豫王身死,再有禁卫军放火油,如若没被锦衣卫的人发现,那乾清宫是不是也要陷入大火。如若上回因为豫王的事情,她没有把禁卫军的眼线直接送到父皇子,她此时是不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因为禁卫军里有豫王的人一事并没有对外透露,豫王身死,帝王宫中再失火,最终得益当然是她这个储君。但乾清宫的防护那般严谨,又怎么可能走水,摆明了就是让人抓到这个把柄。
然后祸引东流
一切都是冲她来的。
宣文帝见太子面色几变,看着自己的眼神惶惶,不由得心生怜惜。
“可见有人藏得更深,太子的心,朕是明白的,这种拙劣的手段想蒙骗朕,是那歹人痴心妄想”
从乾清宫出来,谷天瑞跟着禁卫军指挥使准备再往下深查,每个当值的禁卫军和锦衣卫也彻查一遍,谷指挥使亲自在帝王寝室里守着。
然而这漫漫长夜,众人都无心再睡下。
赵钰染回到寝殿,指尖微凉,清秀的面庞上染着与月华一样的霜色,连唇色都变得极浅。
宋铭铮跟着她再度回到东宫,帝王对宫里的事情感到担忧,仍命他陪同赵钰染。
成喜上来热茶,又让人端了热水来伺候两人净手净面,赵钰染坐在靠窗的太师椅里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宋铭铮亦端着热茶低眸,那些锐利的眼眸里闪过几许异光。
在此事出来后,帝王同他说起年轻时的事情,提到当年两王夺嫡之事。齐王是帝王的亲弟弟,正因为亲兄弟最后却是走上陌路,此事一直是宣文帝心里的痛。
但是当年夺嫡一事并没有对外宣扬,知道事情的不过是谷家和禁军,先帝也是因为那时被齐王毒死,宣文帝在禁宫内平乱,然后对外宣布齐王身子不适,暗中关禁了齐王近十年。齐王忍受不住,最后悬梁身亡。
这一切之前,齐王是留有血脉的,可是在叛乱那晚已经送离,而那晚齐王亦是纠集了禁卫军行事。近几日的事情连串的下来,让一直没能找到齐王血脉的宣文帝疑心再起。
而宋铭铮知道,暗中确实是有那么一个人,最后登上了极位。
但是不是齐王的血脉他却不能确定,当年那个人至死没有透漏一句他是如何在禁宫中行的事,又曾做下过什么。
他想得入神,赵钰染亦在细细抽丝剥茧,越想越心惊。
她猛地抬头,精致的面容带着几许惊诧看向宋铭铮“肃皇叔,是不是有人在挑起什么纷争”
她向来聪慧,今天这些事情一分析,极易的就能发现有根源在里面。
宋铭铮对于前世的事情是在意的。
当时明明是他把了大半的朝纲,可是他没能替她发现有人在背后一直分裂皇子,导致她最终身死。
又或者,前世两人间的也受了那人的挑拨。
如此一想,宋铭铮遍体冰凉。
成喜在这个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听到她的疑虑,他站了起来了,高大身影就将她眼前的烛光都挡住了。
赵钰染抬头,就见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中竟是有着愧意,她愣了一下。
他突然弯下腰,将她抱在了怀里“你怕不怕。”
宋铭铮的怀抱于她而言既熟悉,也陌生,她挣了一下,可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