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静,风刮动树枝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赵钰染守着宋铭铮,一开始还打起精神,结果就打起了瞌睡,倒是宋铭铮先醒过来。
他是被什么毛绒绒地东西给扎醒了,有时候发痒,有时候会刺他一下。睁眼一看,发现是趴在床边睡着的赵钰染。
发痒的感觉是她细细柔的头发,但她还束着冠,冠上的金龙有时候会蹭到他下巴。
她居然半个身子都趴自己身上了,怪不得有时还觉得呼吸困难,是被她给压的。
宋铭铮微微抬了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想笑又心疼。
她堂堂太子,哪有过蜷缩在脚踏上睡觉的时候,她却就这么守着自己,恐怕守了有一两个时辰。
也不怕冻着。
有一股暖流从宋铭铮心田淌过,十分庆幸能重来这一回。
他伸手,去把棉被掀开,大半都搭到她身上。哪知才给她盖好,就见到她睁开了眼。
长睫鸦羽似的,轻颤时照在上方的烛火似流水,给她眸光亦增天着光彩,从迷茫转为璀璨。
宋铭铮最爱就是她这双灵动的眼眸,其实她不端着严肃表情的时候,这看人的一双眼有着秋水般的澄净,一笑起来更是柔光潋滟。
可惜,他只见过她对谷天瑞那样笑过。
宋铭铮神情不自觉淡了许多,在她抬头与自己对视的时候说“你醒了,辛苦你了。”
赵钰染刚睡醒还有些懵,在看到宋铭铮也正不错看着自己时就全醒了,一个激灵坐直,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好些了吗”
说罢就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额间虽还温温的,但已经不烫手了,高热在往下退。
她心中又是一喜,止不住松口气笑道“肃皇叔刚才可真吓人。”
可是话落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睁着双大大的杏眼与宋铭铮对视,在他幽深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倒影。那个自己一脸轻松和喜悦,眼眸辰星似的一般亮。
她神色一顿,错愕地愣住,为自己的这种表现感到尴尬。
她一时失态,忘记遮掩自己的情绪了。
宋铭铮在她愣住的时候并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目光中有她不敢直视的灼热。赵钰染是心虚的,忙站起来道“我去喊林医正过来看看。”
一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宋铭铮对她这种小忸怩的性子乐了,没忍住抵拳轻笑,笑声如同小溪一般轻快,淌进赵钰染的耳中。
她难得老脸一热,死死板着脸,快步出屋去,离开的时候还把门关得砰一声。宋铭铮的低笑就成了大笑。
她关切自己,就有那么不自在么,明明刚才很高兴的。
宋铭铮笑得不能自已,赵钰染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笑声先是咬牙,好半会还是翘了翘嘴角。
她好像没听过他笑成这样的,虽然有嘲笑她的意思。
“你们守好,听着点吩咐。”她跟守门的亲兵说一声,脚步轻松去西厢把林医正喊起来,然后打着哈欠说,“劳烦林医正了,你给肃王看完,就接着休息吧,我也先去睡了。”
赵钰染守了一晚上,此时精神不济,也因为被宋铭铮嘲笑了,这个时候不想看到他那张脸。见着还不知道要怎么尴尬呢。
林医正连声让她快去歇下,自己提着药箱进去上房。
宋铭铮没看到赵钰染的身影,觉得自己刚才算不算自作自受,把人给笑跑了。
林医正给他再细细把过脉,也安心不少,摸着胡子道“殿下这几日都好好歇息,不能再有劳累,让余毒慢慢排清才是正理。”
他颔首,又听林医正交待人去煎药,等着喝过药,经不住药效再度睡过去。
宣文帝将兴王打入大牢,于第二日早上就满朝皆知。
王夫人吓得一清早就进宫见王皇后,带着女儿王敏涵,在马上就吩咐她“一会见了娘娘你要好生安慰着,娘娘这会肯定比我们更着急,诏狱那是个吃人的地方,千万不要提。一提娘娘恐怕得乱心神,你听懂了吗”
王敏涵一身水色的薄袄,裙面上开着朵朵玉兰,绝色的容颜与那玉兰一样娇美清贵。
她绞着帕子,点点头,心中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兴王进的是诏狱,她娘亲一早就让人给陕西的父亲送信,着急得早饭也吃不下。兴王的地位关系着他们王家,可是她却出奇的一点也不紧张。
自打上回在围猎见过太子,她就越发觉得兴王跟个小孩子似的,明明比太子殿下年长,有时候干点什么都火急火燎的。脾气不好,如今王府里还有着姬妾呢。
父母都想让她嫁给兴王,说以后搞不好就能母仪天下。虽然极大不敬,她也曾想过,最不济她也能是兴王正妃,亦是高高在上,再尊贵不过。
可是眼下有太子与兴王一对比,兴王这回还进了诏狱,她倒是不紧张,反而有些庆幸了。
如若兴王出不来,她就不用嫁他了但王家也还掌着权,她或者可以改嫁别的皇子比如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