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等了好一会儿, 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虽然身体被废, 但视觉听觉还都很好, 这么远的动静他也能听得清楚。
男人常年征战,身形英武, 走路的步子大却稳,这一下一下, 工整得像鼓点一般,生生落在他灵魂上。
沈清弦觉得他踩着的不是光滑的地面, 而是他的尊严。
他终究还是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于是难堪地闭上眼,希望看不到也能感觉不到。
近了越来越近了门开的瞬间, 沈清弦强撑着面上的平静,手指却扣入了掌心。
只求噩梦快些结束
顾见深一进来便看呆了。
本就思念了这许久,再看到他这模样, 登时一股邪火四处乱窜, 恨不能现在就把人给带回唯心宫,这样那样得亲热一番。
沈清弦闭眼等着,等着承受屈辱, 可等了很久久得有些诡异。
怎么怎么还不来
他很确定顾见深仍站在屋子里,他的呼吸声那样清晰,他的气息那样极具侵略性,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为什么一动不动了他在干吗
沈清弦等了很久, 等到心都平静了,还是没能等来该来的。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睁开了眼
明亮的月光下,高大的男人站在门边,定定地看着他,那如虎狼般的视线里满是露骨的痴迷
沈清弦如同被烫到了一般,极快地闭上眼,他手攥得更紧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仍是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屈辱与不堪。
他果然是,他当然是
若非贪图这皮相,他又怎会留他一命又怎会给他治伤又怎会好声好气同他说话
沈清弦觉得难堪,却也认了。
一切都无所谓,怎样都好,变得如此肮脏也没关系,他只想报仇雪恨
沈清弦胸膛起伏着,咬着下唇,默默等待着。
顾见深看得口干舌燥,可也不能真回唯心宫
他轻叹口气,开口的嗓音带着情动的沙哑“要睡了吗”
沈清弦身体微颤,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顾见深却道“时候还早,我这儿得了壶好茶,要不要尝尝”
沈清弦懂了,他嘴角微扬,讽刺地想着当了王子果然不一样,还懂得附庸风雅。
沈清弦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坐起来。
他嗓子也好多了,能开口了,只是他不愿和他说话。
顾见深也不强求,只说道“外头月光正盛,出来看看”
沈清弦点了点头。
顾见深眼眸温柔,举止规矩,竟为他开了门。
沈清弦正要出去,顾见深又道“虽说天气暖和,但你身体弱,还是披个外衣吧。”这国家的衣裳实在单薄,他家宝贝这么美,除了他谁也别想多看一眼。
沈清弦听得眉心紧拧,这是把他当成女人了吗也是,他如今的力气怕是比不过深闺中娇养的女孩。
沈清弦连之后那么大的屈辱都认了,这点儿又算什么他“听话”地披了件外衣。
这一穿,顾见深更不满意了,瘦削的身体,松垮垮的外衣,怎么瞧着比之前还勾人了。
沈清弦已经看向他。
顾见深怕惹他生气,没敢再提要求。
两人去了院子里,如顾见深所言,今日天气极好,月亮挂在天边,像个小太阳般将夏夜唤醒。
白日炎热,这晚上却是凉风徐徐,很是舒服。
顾见深带他走近前头的亭台,双双入座。
沈清弦对周围的一切熟悉得很,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宫殿。
顾见深不愿他触景生情,可暂时也没有办法,他没法换地方住国王不会允许,也不想沈清弦整日窝在屋里不透气。
罢了,慢慢来,他尽量不惹他。
侍者将茶具端上来,顾见深便挥挥手让人都下去了。
沈清弦猛地绷直了后背他让侍者下去,难道是让他给他泡茶吗连自己的父王都没有
想到这里沈清弦又垂下眼帘只是泡茶而已,一切才刚开始。
他正欲伸手,顾见深却先他一步拿起了水壶。
沈清弦一怔,猛地抬头,只见顾见深微微垂首,动作娴熟地温热壶盏,初沸之水注入瓷壶和杯盏,带起氤氲水汽,也让茶具保持在了最好的温度状态。
接着是拨茶入壶,然后悬壶高冲
沈清弦生在王室,见惯了茶师傅的高超功夫,早已精于此道。
在他心目中粗鄙不堪的印九渊竟还懂得这些
不只是懂,而是极精,水初沸、蟹眼过鱼眼生,正是冲泡的最佳时机,更让他错愕的是,他动作熟稔,举止优雅之处连宫中最顶尖的茶师傅都要自愧不如。
印九渊竟懂茶道
沈清弦敛眸看向茶杯中的红茶。
的确是上好佳茶,茶叶形状美色泽佳香气悠远,再加上冲泡手法的精湛到位,这一杯红茶可当真是漂亮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