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
太夫人惊觉失言,褶子脸上一扫惶惶然的凄色,厉吒道,“老太爷没被气死,大孙媳、你们一个二个都很失望罢人老就是遭人嫌弃,自个不顾着自个,指望你们这帮不孝子孙不成老太爷这回是铁了心,要去庙里修身养性,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
二老爷从太夫人的气势里辨不出真假,“父亲这是在气头上呢,让儿子进去劝劝。”
二夫人起身,跪在太夫人的跟前,抹了把泪道,“老太爷不能因着侄媳一人,而迁怒一大家子呀老太爷要是去庙里,我二房人也跟着去伺候”
太夫人脸色一沉,从二夫人、二少夫人和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挨个指过去,“够了你们二房,一个两个是下品商女,又添一对贱作官家女,诚心是给老太爷添堵罢”
二老爷就要往屋里去,被这么一喝斥,心也凉了下来。
太夫人摆手,“都给我下去大儿、大儿媳,你们跟我进来,老太爷有话嘱咐你们。”
二房人脸色俱是不虞,如今连老太爷都给这对贱
人让了道,太夫人又向着自个肚皮里出来的大老爷二房怕是更不好过了
大老爷大夫人一进屋,太夫人的心腹赶紧合上门,太夫人刚才卯足的力气泄了个干净,掀开珠帘,整个人就扑到了榻上,呜呜的哭出声来。
榻上的人分明就是一具死尸
老太爷铜铃大眼凸睁,嘴巴大张,面目扭曲,手抓着胸口。
太夫人悲戚的蠕动双唇,“喜宴上那一碗糟糠,老太爷就没能喘的过来老太爷是生生被宋筠娘给噎死的”
大老爷扑通一声跪下,双眼充泪,瞬息就干涸在了眼眶里,眉头一拧,“这么大的事,母亲昨晚也不给儿子知会一下”
大夫人心里可畅快着呢。死了才好呢,白白担个一品多少年,不能封荫子孙就罢了,就是个为老不尊的祸害他大房的一对嫡儿女,女儿嫁人不淑断了后嗣,儿子就更别提了他老太爷得了孙子的好处,还好意思嫌三嫌四
太夫人被大老爷眼里的凶气摄的落泪不止,大老爷没好气道,“母亲要是舍不得父亲,就去庙里伺候父亲得了”
是气话,还是心里话,太夫人从他的脸上就看不出个究竟来。都说强夫弱妻,老太爷这么多年呼风唤雨的,是名副其实的老祖宗,而她平时也就摆摆官家女的体面,图个口舌之快,老太爷一走,她就没了主心骨。
大老爷适时的和颜悦色,“父亲也是寿终正寝了,还有这一大家子指着母亲呢,母亲可莫哭坏了身子。”
太夫人哆嗦道,“眼下该怎么办你父亲一去,你便是一家之主了。”
大老爷眯起眼睛,“这事要是揭了出来,宋筠娘担个晦气名顶多被休,休一品诰命岂会那么容易母亲可别忘了,这碗糟糠是儿子当着所有人面说成是父亲的药也是儿子亲手端给父亲的母亲要是不向着儿子,就尽管把这事捅出来罢合着二房日后不但得了祖上官位,又给母亲添了庶孙儿子养的一双儿女哪及得上二弟”
太夫人心酸难禁,嘴里发苦,“我要是不向着你,会瞒下这茬,害老太爷不能三日大殓入棺,绝了再生之路”
大老爷黯然的吐纳道,“老太爷一去,大儿身为嫡长孙,服丧不说。大儿这身子也不知能熬多久,二
房那头再过三四月孩子就落地了,丧期不得同房,难道要我大房绝了子嗣么”
快则月半,慢则
大老爷扯了下发呆的大夫人,一并跪在了太夫人面前,“届时,母亲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二弟抬嫡母亲,你可莫忘了二弟可是那个贱人沈姨娘的种你大孙成了这副模样,跟祁家也逃不了干系母亲,这事不仅得瞒着,还得瞒到你大孙媳怀了再发丧母亲儿子求您了”
太夫人在动摇,“这个天顶多能放个五六天,就是寒冬腊月也只能撑上一个月,这怎么瞒得住”
大老爷很快有了主意,“送到一个偏僻庙里,拿冰窖着,先窖上一个月再说。”
眼下只能如此了,太夫人扶额,“就依你的罢,这时节买冰,可不便宜。合着宋筠娘有钱,既然是她当家,就来她去烦神罢”
大夫人心揪了一下,“就依母亲的,这事儿媳会办妥帖的”
大老爷雷厉风行,很快就安排心腹套了马车,把老太爷塞进去,驮到京郊的泉音寺。
大老爷和大夫人回房时,汗已浸湿了后背,已经是日上中天,到午饭的时辰了。
大夫人一进屋,到嘴的话忍了又忍,“哎,老爷你听我说我今个一早让梁嬷嬷去收元帕”
大老爷拿着手中的干净帕子,心提了起来,只觉背后阴嗖嗖的。
大夫人叹气,“要不是我今个捷足先登,这要教太夫人晓得了,那还了得大儿还能不能有子嗣,你说这事哎,我也是得了消息,大儿在禹州程家的时候,就宠幸了好几个妾,其中一个还怀了身孕,这孩子虽说不是大儿的,可是老爷你想啊,大儿这身子八成还是能行房的可是你说这帕子是怎么回事”
大老爷一记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