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慌里慌张的携着美妾们过来,还一边叮嘱,“要是他们敢打大少爷,你们就是卯了命也得给我上去拉架,大少爷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程老爷沉了脸,“眼下是文人学子之间的事,过了五月大举指不准就是朝堂的事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家妾来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赶明个几首酸诗出来,你徐氏受得住口诛笔伐,我程家还丢不起这个脸呢”
“这些人一个二个不要脸,我作甚给他们脸面以往来我程家,我哪次不是当祖宗一样的款待,逢年过节的文房四宝也少不了,当我程家是冤大头呢”
徐氏撒泼,见程老爷气的胡子都在翘、拳头捏的咔嚓响,心里的怨怼一发不可收拾,“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这个当父亲的从来都是不管不问,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着他”
筠娘子推着周内司过来时,捂嘴轻笑,“好一出爱子心切的戏码拿程家的五十万两买了一个范参政的女婿,知道的人道这是锦上添花之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程琦没几两学问、要到花钱买官的境地呢哎呀,这不对呀,这分明就是雪中送炭呀,连王氏的娘子们都嫁不出去了,范参政怕是都急白了头呢”
五十万两,断送的何止是程琦的前程,还有程老爷“富贵两全”的美梦
程琦被筠娘子这么一激,从程老爷和程罗的手中犟了出来,双眼充血,指着徐氏道,“我程琦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哪是为我好,你是恨不得把我作践死,让这些美妾救我,哼,亏你想的出来我程琦还要不要出去做人了”随之苍凉大笑,“当初在宋家你能嚷嚷着给我按弑母的名头,我程琦这辈子就毁在你手中了,这下你满意了罢”
“你们谁都拦了不我,就是出去被打死,也好过这样活着”程琦看着筠娘子寸步不离的护犊模样,大恸,“前程没了,连表妹都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言罢,就与冲进来的文人们撞了个正着。
一文人推搡,“早知道你做了旧学的狗,当初我们就不该万事以你为先,平白让旧学的人看不起”
一文人揪住了程琦的领口,“旧学浮夸靡丽是败国之本,你我既读新学自当以天下为己任,以前我还当你虽是金窝里生的,到底一个窝里生出了不一样的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贪乐享福之人”言罢,把程琦推倒在地。
左一言又一语里,伴着程琦的怒吼“我认了我都认了”
一个二个捋起袖子就要揍上来
到底心疼自个的儿子,程老爷老眼晦涩的望向筠娘子,筠娘子这才看到程老爷两鬓已添白发,当初风流意气的舅舅到底是老了
筠娘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和周内司可不是来救程琦的,反之,正是始作俑者、来把程琦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住手”筠娘子喝斥,声音不高不低,沉稳的底气却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拳头没落下来,一个二个的目光循声过来。一品诰命才能享用的团鹤纹,彰显了筠娘子的身份。
他们一眼认出了眼前两人,“这不是上元跟我们猜灯谜的瘫子么”
这帮人当初不知,现下怎么可能不晓得眼前这人就是周内司自程宰相在朝堂谏言撞柱一事开始,新学的人以大胆言辞为荣,眼下以不知者不罪为由,开始大放厥词大胆跟刁钻,本就没有明确的界限
“休得无礼见到周内司还不行礼,目无礼法尊卑,行为狂妄无状,回头周内司跟皇上参上一本,就凭你们此等嚣张之态,简直有辱天子门生的名声程琦且把他们的名字一一道来,逐一革除大举的资格”筠娘子气定神闲道。
一文人冷笑“礼法什么叫礼法但凡入朝为官,起码也得六根俱全罢内司夫人与周内司尚未成婚、就在上元以夫妻名义同游,这等没有廉耻之人也配做一品诰命”
“就是,就是”
“周内司一表人才,当初高中之时,谁人不知谁敢说六根不全周内司惊才绝艳,上元佳节你们输了多少拳头,都忘了么猜谜不过雕虫小技,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要是敢,今个下午周内司就让你们一个二个输的心服口服还有谁比周内司更当得起正一品,你们这是说皇上龙眼浑浊用人不当么”
虽是装腔作势,筠娘子的心中蓦然升腾一种难言的豪情,周内司是她的骄傲
“皇上梦兆,有墙四面和,困住麒麟,上瑞赤兔踏红云而来,破墙一面,卧麒麟身侧。吉为周,麒麟是吉,周内司久病难愈,是被困之相,才下旨让我伴其身侧我既是梦兆里的上瑞赤兔化身,你们倒是说说看,我当不当得起这一品诰命”
筠娘子下了绝招,“皇上既然梦兆周内司不日痊愈还把大任托付,我就说个明白话,大举猫腻屡禁不止,难免人才埋汰,周内司前来程家,便是看中程琦结识的新学学子众多,奉皇命考量我料想你们是对周内司误会甚多,非有意顶撞,你们说呢”
周内司真的能好起来
徐氏咬牙切齿,她怎么没往这方面想程琦嫉妒的眼神就跟锥子一样,程老爷心里为筠娘子欣慰,不管程琦日后是不是与周内司对立,他都是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