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灯火照亮她的脸,静谧而且神秘。杨武娘坐在对面,似乎在发呆。
筠娘子忽然道“秀棠,快,给我拿炭火和茶具来,我要点茶。”
鹦格善解人意道“筠娘不用这么客气,我家武娘夜里不喝茶的。”
筠娘子皱眉道“我是想表哥这么晚还写策论,太辛苦,便想着点杯茶给他提提神。”
今晚宋家的下人都是彻夜不眠的,秀棠很快把东西准备齐整。筠娘子用扇子加大火,很快把水煮好,一边倒水一边搅茶。整个动作下来,不消一刻钟。可想而知这茶点的该有多粗糙,杨武娘这才宽心了很多。
筠娘子命秀棠取了口脂过来,用指尖点了下,在一个黑瓷杯盏下面,写了一行字。
筠娘子刚一写完,杨武娘便伸手夺了过去。杨武娘的手都在抖,恨不能把黑瓷杯给摔了杨武娘的冷气让筠娘子惊的浑身哆嗦。
筠娘子记起一句魔咒杨武娘喜欢我。整个人只差没晕过去。
秀棠怕杨武娘把杯子摔了,夺了过去,看了下面的字,整个人都乐了。
“表哥,汝不怜我”
秀棠把点好的茶倒进黑瓷杯里,端到托盘里,盖上杯盖,开心道“表少爷一来,娘子的精神都好多了。有舅老爷给娘子做主,他程家赖不掉的。阿弥陀佛,娘子终于开始好了。我去给表少爷送茶去。”
筠娘子没有说话,几番想脱口给杨武娘解释,又暗恼。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她就算喜欢程琦,不也顺理成章的杨武娘只是一个姐妹,有什么资格生气她干嘛要跟她解释
秀棠是足足两刻钟后才回来。秀棠搁下托盘,跺了跺脚,恼道“林六娘和林七娘真是太过分了我刚出西厢,就被她们给堵住了。娘子给表少爷点杯茶,这有何不可两人硬说娘子有私自相授之嫌,把茶杯端起来查了不算,还把杯盖揭开了。还好娘子的字是在杯底。然后这两人还拿这个借口命丫鬟跟着我。我把茶递给门外的宋里,就回来了。真真是气死人了”
筠娘子心里落了数“永宁郡君这篇策论里,有猫腻。”
“哦”
“首先,永宁郡君有这么好心关心表哥的前程么程家还没允她什么呢,她这么急着要看表哥的才学作甚么如果说是审婿,也说的通。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她干嘛让六娘和七娘堵着秀棠,我跟表哥青梅竹马,这是六娘和七娘争也争不来的。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表哥写出这篇策论”
“所以娘子才点了茶过去”
“是呀,我亲手点的茶,表哥肯定会喝完。表哥和舅舅都有个习惯,就是喝完茶,把杯底看看,找找下面的落款,只要不是我宋家的青瓷,这个习惯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也就是说娘子是故意这么写的”
秀棠有些失落,杨武娘有些振奋,鹦格快嘴道“这句话能改变程少爷的决定”
“对呀,如果表哥心里有我,我都这般说了,他自然明白永宁郡君这是选他为婿的意图。表哥如果不想辜负我,这篇策论自然是写不成了。”筠娘子说的很是轻快,双眼却是阖上,右手的十指点上眉头中间,来来回回的揉着,似乎这样能揉走疲惫。
秀棠探究筠娘子话语中的情意,愈发失望,“娘子还是不能原谅表少爷当年的作为么娘子既然能原谅我娘,为何不原谅表少爷娘子心里如果没表少爷,又何必在乎表少爷娶谁”
筠娘子真想把杨武娘撵走,可是似乎她真有求于她。
筠娘子正色道“秀棠,奶妈确定那天永宁郡君在跟踪她”
“是的,而且永宁郡君上牛车的时候,梁婶瞧见了林六娘把乌木盒抱着。”
筠娘子拿不准永宁郡君的意图“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只能应付“八月十八是秀玫抬养女的日子,永宁郡君定是想在冠子里动手脚。怕是不是为了对付秀玫,还是意在我。你们可别忘了,我是长姐,是要给秀玫戴冠插簪的。武娘既然来我宋家作客,不妨多待些时日,到时候还请武娘坐在我的身侧。”
有杨武娘保驾,筠娘子眉眼里闪过杨武娘掐掉她脖子上的蛇,抱着她腾空而起。那个画面,她永世难忘。
筠娘子看向杨武娘,心肺疼痛难当。筠娘子脱口而出“秀棠秀娇,莫再我面前提表哥了。我想要的,不是表哥那样的。”
她想要的,是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杨武娘握住她的手,她居然觉得武娘手上的香膏都那么好闻。一定是月色太美,杨武娘朝她点了下头,表示会帮她。她忽然有点想哭。却更想笑。却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这个夜晚透着难言的温馨,秀棠下去给端了茶点过来。主仆同坐一桌,其乐融融。
秀棠似乎是有了些醉意“娘子仁善,我娘都那样对娘子,娘子还能以德报怨。娘说怪她愚笨,这一次她一定为娘子护好嫁妆。”
“如今母亲与宋禄一家生了间隙,父亲又忌惮上了母亲。好不容易赢回了父亲的心,我的婚事有父亲做主,自然不会差。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