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死亡,和鲜血。
她可以躲进夏洛克的怀里,等他解决完这一切麻烦的事情,等所有风暴都过去,再像鸵鸟一样探出头来。
“这可以不必是你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对她说的话,就在几分钟前。
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尽管这个机会,从头到尾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凭什么把一个鲜活世界里的人拖到她死亡的泥淖里来,替她冒险,为她丧命
这就是她一个人的事。
夏洛克拯救苏格兰场,苏格兰场说这是理所应当的。
夏洛克拯救世界,世界说这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她不。
远处有水瓶落地,在空旷而寂静的空间里,发出轻微得几乎无法辨别的响动。
夏洛克这才抬起头来。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小女朋友站在白色的白色的阳台上,朝他挥了挥手。
他说过只要她挥手他就去接她她这是害怕了
夏洛克皱起眉,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又看到她朝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往回赶的动作。
夏洛克“”
这个动作太粗鲁了。
活像英国南部那些穿着灰布裙子赶鸭子的农妇。
他看到她弯下腰,像是从地上拿起了什么,然后笑眯眯地朝他晃了晃。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夏洛克只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瓶水。
这是在问要不要给他送水
不,不必麻烦。
夏洛克盯着她的动作,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因他的拒绝顿了一下,又弯下腰,从地上拿起她偷来的咖啡豆,举到半空中。
这是在问他要不要喝咖啡
夏洛克勾起唇角。
看来是他的小女朋友自己渴了。
好吧,看在她一直犯困仍旧一路陪同的份上,夏洛克决定通情达理一回。他朝着路德维希的方向,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他还要等她煮完咖啡。
如果麦克罗夫特知道他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想喝咖啡,就心甘情愿地在凌晨灌满风的卢浮宫广场上多等十五分钟一定会以他太闲为理由,摔一座山的公务给他。
于是他看到他的小女朋友欢欣雀跃地扔下咖啡豆,再次蹲下,然后又举起了一个瓶子
宽大的白色衣袖像萎顿的蝴蝶翅膀,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她的手肘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澄净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于是那截手臂也在这光芒下微微发亮。
夏洛克静静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应该回以信息。
他看不见包装上的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寻着对她冰箱的记忆,辨认出那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蜂蜜酒。
凌晨四五点,在卢浮宫广场喝酒
哦,他的小女朋友是想办广场派对吗这太荒谬了,绝不能纵容,否则下次她就要在他们的卧室里办酒会了。
这一回,夏洛克坚决地摇了摇头。
于是她放下了所有东西,站在阳台上,模模糊糊地朝他笑了一下。
夜里有微微的风起,掀起她宽大的和式袖子,上面精致的缠花图案,远远望去,就像盛开在黑夜里的小丛樱花。
窗帘是白的,门窗是白的,她的袖子是白的,她的脸,也是苍白的。
只有她的头发,泼墨一样垂到腰际,随着她的动作在微风里晃动,偶尔掀起一丝,勾住她身边红色的鸢尾花。
落在白色衣服上的长发。这幅景色多么熟悉。
她喜欢背对着他睡,似乎并不习惯床上有另外一个人在。
于是在福尔摩斯第二庄园的每一天早晨,他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她的长发。
丝丝缕缕地,缠缠绕绕地,不细看,就是黑色丝绸一样的。
落满他的枕头,填满他的视线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其它。
路德维希远远地站在阳台上,她的手现在空了,只觉得两只袖子里都灌满了风,连月亮也是凉的。
凌晨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就像告别。
她最后朝夏洛克笑了一下,也不在乎他有没有看见,就朝屋里走去。
她要的不多,五分钟。
那条隧道里有很多岔道,她看过电影,她知道怎么走。
可夏洛克不知道。
所以只要拖住夏洛克五分钟只要五分钟,她就能从他的视线里消失,让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
或者永远找不到她。
两分钟后。
夏洛克斜斜地靠在金字塔上,清冷月光的笼在他大理石雕像一般的五官上,在他身后拖下长长的影子。
他突然皱起眉头。
他的小女朋友刚才向他询问了三样饮料,水,咖啡,和蜂蜜酒。
这种出乎意料的询问方式和说喝就喝不分场合的糟糕德行,的确很符合她一贯来随心所欲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