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声再见(2 / 3)

又看了看钟,垂下眼睛

“我来到这里后才想起来,是不是,东边日头西边雨”

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路德维希从她带来的环保纸袋里拿出一盒洗装好的葡萄,打开封盒,习惯性地挑出形状和颜色不好看的那些。

“你的反射弧够长用福尔摩斯先生的话来说,就是长得可以勒死地球了。”

安和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指骨,说话慢了一些

“十五岁还能偷别人家的石灰和沙,把自己家的楼梯糊成坡其实我有点同情你的现男友,他的生活想必很精彩。”

“不需要我,他的生活本来就很精彩大侦探福尔摩斯的每一天都过得像生化危机,全世界的罪犯都打了鸡血一样往伦敦涌来。”

路德维希仰头望着天花板

“你别同情他了你同情我吧,他最近快把我搞死了。”

“是吗”

医院的钟不是静音的走钟,滴滴答答地。

六点二十二分。

他还是那个单手支撑的姿势。

路德维希皱眉

“你怎么看起来和要睡着了一样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笑了笑“是没睡好,我有点困你扶我去床上好吗”

“”

她本来在用牙签挑葡萄,听到他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手就那么微微一顿,一颗葡萄又滚进盒子里。

他已经需要人扶了

她昨天才见到他,她知道他将要死亡。

但知道他生病了,和看到他生病了,总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

她慢慢放下牙签,站起来

“劳务费很高的,你确定”

安和笑了一下“不打折”

她扶住他从椅子到床沿不过只是两步的距离,他也没有把重量放在她手上,不过是借着她保持一下平衡。

但就是那一点点重量,却像千钧,手臂都要被压断。

她把他的枕头放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打。”

“那就赊账好了。”

他看向窗外,像是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

“维希,你说,初夏怎么会有树掉叶子”

路德维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里只有薄得要消失的一点光芒,没有树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想落叶归根”

她琢磨不透他的意思,只好打趣着说

“树叶跑去找树根了,于是树枝就这么被劈了腿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季节性劈腿。”

“”

她还没说什么,安和已经笑得倒在白色的被单上。

路德维希摸摸鼻子“段同学,你的笑点越来越低了,一点都不矜持”

“要矜持做什么”

他停住笑声,靠在雪白的被单上,忽然说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到了吗”

“我还没来的及拆回去就拆,事先说好,你送的还是草编手链什么的,最好在我拆开之前,换成贵的。”

安和笑了笑,睫毛垂下,看不清神情

“这点你不用担心那差不多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你送我草编手链的时候,也说是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

他直接略了这句话

“总之你要收好最好每天烧香三次以表敬意。”

“”

“咔嗒”一声,那是时针走过了半。

六点半了。

安和抬起头

“你记得吗小时候,爷爷说过以后要我送你出嫁的他怕你结婚的时候穿一身黑来,要我看着你,但我估计要食言”

他勾了勾嘴角,倒是一点遗憾都看不出来

“因为我看不到了。”

路德维希本来想去拿挑好的葡萄,手伸到一半,忽然又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她只好转身倒了一杯水,渴极了一样,一口喝光

“他看我做什么都是胡闹他以前不是还说过要你给他送终简直完全忽视了我长女的存在吃葡萄么”

她把葡萄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拿了一颗,慢慢地放进嘴里

“怎么说都养了你这么久养肥了,却没见卖出去,总有点遗憾。”

路德维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背对着他,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你够了啊,别说的和养猪一样。”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给你买了一件婚纱,就在贝克街隔壁的那家影楼,算我给你以后的结婚礼物你要不要试一下”

“”

试什么试,她被呛死了好吗。

而且圣玛丽医院离贝克街太远了来回打车都要三十分钟。

“你钱多了么钱多了给我买机票多好喂,你给我买机票吧,我环游世界很缺钱的。”

安和没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