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把信用卡拿出来,就听见路德维希冷冷地说:
“我送给朋友的礼物就不用你付账了,因为我觉得你自顾不暇”
夏洛克手停在大衣口袋里,转头盯着她。
“前两天你不是破案,就是做实验,我不想打扰你,就没有说你烧掉半张地毯的置换费,用王水腐蚀了桌角的维修费,子弹击穿墙壁的修补费,林林总总,都还欠着”
路德维希掰着手指:
“还有贝克街221b这个月的水费电费网络费,你说了帮我交的以及最主要的,一叠厚得和砖头一样的罚单和噪音投诉赔偿单。”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罚单”
“那真是一笔惊人的款项,我一直很欣赏英国对噪音的治理相信我,至少能让你破产三天。”
她微微一笑,充满恶意:
“我已经把清单贴在你房间门口了,一次性全交了吧。”
她转身,笑眯眯地说:
“还有,我知道你不屑于和普通人交友,大概也不屑于向家里要钱但我很穷,这三天我尤其穷。”
夏洛克眯起眼:“所以”
“所以,千万,不要,找我借钱。”
“”
在没有案件的美好早晨。
花香弥漫,有鸟落在窗户上,细小的鸟喙哒哒地敲在花盆边缘,左一抹,又一抹,清理着嘴边食物的残渣。
阳光透过窗帘,路德维希在洋溢着面包香气的清晨醒来。
她的室友夏洛克已经帮她做好了培根面包卷。
这特么一定是在搞笑。
最后一句尤其搞笑。
实际情况是。
凌晨三点,贝克街。
路德维希从床上猛的坐起,房门外断断续续地传来不成调的小提琴声。
说不成调真是委婉了,那简直就是公鸡被捏着喉咙放在石头上磨的感觉。
“看在你们家上帝的份上,福尔摩斯先生,我才睡两个小时”
夏洛克蹲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
路德维希打开卧室的门,顿时被客厅的凌乱程度镇到了。
“客厅是怎么回事被谁扫荡了吗”
“我在找一些资料。”
“别拉小提琴了,你又想被开罚单了吗”
“我在找一些资料。”
“我没有看见你在找资料,我只看见你在摧残你的小提琴。”
“我在找一些资料。”
“”
路德维希头疼地扶住额:
“就算你觉得不用在意我,也麻烦考虑一下郝德森太太,她已经不是年轻人了,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夏洛克除了锯木头的手,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虚无的一点。
但好歹说了一句人话,不再复读机了。
“她不会介意的,郝德森太太在我住进来的第一个星期就在房间墙壁上铺了最厚的隔音层。”
“她真是明智。”
路德维希抱着手臂在门框上靠了一会儿,索性回房间,开始换衣服。
“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
“显而易见,找地方睡觉。”
“可是我们今天还要一起去买手机你昨天答应我了。”
“知道这一点就更不该打扰我睡觉。”
“你不打算去宾馆”
夏洛克竟然停下了手里的小提琴,来和路德维希探讨这些他一向不屑一顾的没智商问题。
而且语气极其严肃:
“不要告诉我你要去找那个咖啡馆的老板借宿,你们只见过几面而且他对你别有用心。”
“是谁把我从我自己的房间里赶出去”
路德维希一边穿鞋一边说:
“不要说得好像很关心我一样,你继续破你的案子就很好。”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灯光打在他身侧,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我没有在破案。”
路德维希停下动作,惊奇地看着他。
“真是让人惊讶,你的人生中居然还有不破案也不做实验的时候。”
他的眼睛,像是潭水。
而暖色调的灯光,浮动在他的眼睛里,像一点一点的萤火。
这一双过于精明与透彻的眼睛,在此刻,竟然隐隐透出温柔的错觉。
对错觉,路德维希想,她都困出错觉来了。
“我想专注在实验上,但我集中不了精神,然后我试图谱曲依然集中不了精神。”
他看着路德维希,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困惑: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我居然找不到答案。”
路德维希看他的眼光更加奇异了:
“连续两天不吃饭的饥饿感都无法撼动你做实验的专注性现在你居然说你集中不了精神”
他撒气地把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