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侍从们的慌里慌张又联想到进行宫这一路的诸多阻拦康君心中越发焦虑自从女儿在萧珽的陪伴下來行宫养伤市井就传出许多不堪的流言來什么亲姐妹同吃同住行之事啦什么争风吃醋公主与下人争宠啦总之这些流言像阵小旋风似的不几天就弄得世人皆知辽皇虽然沒说什么但后宫中也开始议论纷纷康君在连续处罚了好几名背地里嚼舌头的奴才之后实在有点坐不住了萧宓可是他这一生的命根儿呀他身为父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不检点况且这还是会累及女儿一辈子名声的大事
康君以关切萧宓伤势为由连续几天都去哀求辽皇允许他出宫探望萧宓辽皇在收到萧珽的奏折后终于点头同意康君一得到辽皇首肯立刻安排行程马不停蹄地赶來行宫
临行时他多了个心眼儿并沒有提前派人给萧宓送信在深宫多年他很明白有时候亲眼看到的未必是真相人越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越会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凭借对萧宓的了解康君心里绝对不认为萧宓会真的和萧珽媾和但是他仍有重重疑虑比如萧宓对南院王府总管马乔的器重远远超过了一般人关于她们两个的传言也不少后來又听说萧宓为了萧珽连一直偏爱的总管马乔也打了康君的本意是想传马乔秘密进宫查问事态详情但转念再三终究唯恐走漏风声于是干脆亲自前往行宫一探究竟
青芒领着众人跪在殿外接驾康君只打量他一眼便出声责备道“四公主身边就你这么一个机灵且手脚麻利的人你怎么不在殿内伺候反而守在殿外万一你主子有个吩咐她使唤谁去”
一向对南院王府下人们和颜悦色的康君还是首次当众发怒青芒急忙叩了个头分辩道“回禀君上三公主在里面照顾主子因此打发奴才出來守着”
“什么”康君闻言头嗡的一声随即连骂了两句“糊涂糊涂”他猛然大力将门推开也不管身后的随侍们径自快步朝殿内走
“宓儿宓儿”他一边走一边喊萧宓的小名儿
“父君”天骄哑着嗓子含混着应承了一句康君走到床榻边凑巧天骄正坐在床上勉力想撑着床沿儿站起來
康君急忙抢步上前一把托住天骄并用力将她按坐回床上小声嗔怪着“别乱动伤还沒全好就乱折腾万一骨头再错位怎么得了”
“父君女儿只是想起身给您请安父君來之前也沒派人通传一声倘若女儿早知道一定会和三皇姐去迎接父君的鸾驾”话说这还是天骄跟随萧宓后第一次见到康君她从未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早前她听人议论过说康君性子和顺对人宽厚但也有些懦弱萧宓是康君唯一的孩子一直被康君捧在手心儿里视如珍宝天骄不知道自己这番应对是否会露出破绽但她心想父亲面前做女儿的撒娇总沒错就好像自己与薛崇璟那样
一想到薛崇璟天骄的心不禁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下痛得她差点一哆嗦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天骄赶紧收拾心神偷眼细细打量眼前这位康君殿下萧宓的父亲
饶是他已经年近五十岁月却沒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恐怕年轻时眼前这张脸堪称绝色比起沅君并不会逊色多少即便现在那种雍容华贵的美艳也绝非一般男子可以比拟但或许是久居深宫不常出门的缘故康君的脸带着一种虚弱的苍白
康君发现天骄在偷看自己的脸色以为是女儿做错了事担心会被自己责骂于是便给了天骄一个略显放松的笑容那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的关切、心疼都是深深的浓浓的而其中夹杂的担忧、焦虑甚至疑惑、恼怒也未曾掩饰
天骄瞧见便垂下头去装作犯了错有些气短的样子可其实她心里是非常痛快的若不是康君來得及时萧珽怎么肯轻易罢手呢虽然康君不叫人事先通传很可以别有目的但是谁也沒瞧见萧珽乍听康君驾到时那般惊慌失措的模样真真叫人能笑出声來
康君正襟危坐青芒奉了茶康君细细抿了一口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站在床榻边的萧珽“哟三公主也在呀”
明知故问的一句语气生硬透着一股子不友善
萧珽见这番架势与康君素日行事作派颇为不同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但仍佯装镇定对着康君躬身行礼道“儿臣给康父君请安”
康君轻轻哼了一声“不敢当和卿不日也要封君了本君哪里当得起三公主这一声康父君”按辽宫的规矩萧珽的父亲和卿位阶在康君之下所生子女见到康君要么称呼其封号要么就要喊一声康父君而如果两人平级子女只需要称呼叔君不必称呼父君
萧珽自然听得出这是康君在故意找茬儿但她仍强忍着心中的不满陪笑说“一日未封便要守一日的规矩况且就算儿臣的父亲封君也是康父君在执掌后宫儿臣这样叫也是合乎宫规的”
“如此说來三公主最是个守规矩的人了那本君敢问一句这晴天白日的姐妹两个宽衣解带同榻而眠又是哪里的规矩呀”
康君的话一出口萧珽立刻流露出惊异的神色方才听到殿外的叫喊她已经赶在康君进來前迅速将衣衫穿好至于天骄本來就是要午睡的款去外衫只留里衣也不算什么大事她还多想了一层特意将头发又从新梳过自己难道还有什么破绽难道是床榻过于零乱才会叫康君起疑还是门外那群不怕死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