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仆妇。
薛姨娘是个严厉又吝啬的人,她掌中馈的那两年间,这些丫鬟仆妇没少被她借故克扣过月钱,心中都怨恨着她。而且方才据她们看过来,事实确实是如同沈沅所说的那样,是薛姨娘自己要去打大小姐,大小姐
退让,后来不知怎么,薛姨娘就自己摔了下来。于是一众丫鬟仆妇都纷纷的为沈沅说话,没有一个帮薛姨娘说话的。
薛姨娘听了,只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面皮都紫涨了起来。
“你们,你们”她伸手指着那些丫鬟仆妇,“沈沅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都向着她,这样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住口。”沈承璋这时对她怒喝了一句,“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过,依然还要这般的诬蔑沅姐儿”
说着,又目光望着沈沅,对她点了点头“你起来罢。”
沈沅低低的应了一声,扶着采薇的手站了起来。
沈承璋又吩咐着着底下的丫鬟仆妇“抬了她回她自己的院子去,等大夫过来了,带大夫过去给她看看。”
竟是仿似对薛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
薛姨娘立时就叫喊了起来“老爷,我腹中怀的可是您的亲骨肉,您怎么能,怎么能对我们这样”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眼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你还要我对你怎样”沈承璋望着她,目光冷漠,“想想你生的一双儿女,一个两个的都是那样的不长进,败坏我沈家的门风,我对你腹中的这个孩子还能抱有什么指望不过你放心,说到底他也是我的孩
子,若他命大,能好好儿的生了下来,我也必然会抚养他长大成人。不过这些你都是看不到的了。”
言下之意,只等孩子生下来他就会立时处置薛姨娘。
薛姨娘呆了一呆,随后就大叫了起来“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当初你曾立过誓,这一辈子都会对我好,让我衣食无忧的。你现在这样对我,如何对得起你当初立下的誓言便是我做的那些事,不还是因着你心中只有你的仕途,原答应给我夫人的位子,最后却只让我做个妾我的心死了,娘家又没有家世,除了能让我握在手中的银子,我还能怎么样我总要为自己打算,为我的一双儿女打算的。”
沈承璋听了她说的这话,终于暴怒了起来“当初的事,你也知道,父母之命,我能如何我给了你田庄和铺子,就是想要补偿你。且这些年中,除却一个
夫人的名分,你旁的和夫人有什么区别我甚至让你掌中馈。可你竟然这样的贪得无厌,趁着掌中馈的间隙,拿了我府里贪下来的银子给自己置办田庄店铺你甚至还害死了素心。素心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这些年她难道对你不够好对你生的一双儿女不够好可你还是这样的不满足。我到底还要如何做,才能对得住你”
说到这里,他就挥手喝命那些丫鬟仆妇“拉了她下去。”
他始终是高傲的,容不得任何人这样的将他当傻子一样的哄骗。
一众丫鬟仆妇忙赶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扶着薛姨娘转身出了院子。
沈承璋这时转过身去看沈沅。仿似是错觉,但只这
么一瞬间,沈沅就觉得沈承璋好像老了几岁,面上满是疲惫之色,甚至连身形看起来也佝偻了起来一般。
沈沅觉得这会儿她心中很有些五味杂陈的滋味。
一方面,如同沈承璋刚刚所说,他以往当着母亲的面对薛姨娘那样的好,母亲见了心中会不难受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母亲的。但另一方面,沈承璋又到底是她的父亲
沈沅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就见沈承璋疲累的对她笑了笑,轻声的说道“沅姐儿,我现在才知道,我以往到底有多傻。我竟然,竟然信了一个毒如蛇蝎女子所说的话,将你送到了你常州外祖父家,还斥责你母亲没有教导好你。后来你母亲她,她”
说到这里,沈承璋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再说不下去了。
沈沅母亲是个温和不过的人,他对着她虽然没有对薛姨娘的那种炽热的感情,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心中对她肯定还是有感情的。且人死了,再想起她来,只会觉得她哪里都是好的。沈承璋现在就觉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的很,竟然错信薛姨娘二十多年,让她害死了沈沅的母亲。
他对不起沈沅的母亲,也对不起沈沅。当初沈沅母亲逝世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允许沈沅回来奔丧。
沈承璋抬手摸了一下脸,仿似要将眼中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给抹掉一般。随后他才哑声的对沈沅说道“今儿晚上这样闹了一晚上,想必你也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吧。至于薛姨娘,你不用担心。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不过暂且她腹中的孩子还在,等
她的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她吧。”
沈沅没有说话,只屈膝对着他行了个礼,然后就带着采薇和青荷,青竹转身出了院子。
她现在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父亲同薛姨娘毕竟有年少时那些刻骨的情分在,但凡薛姨娘还在一日,她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