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这个丫鬟,原是沈沅最信任的丫鬟。而沈沅素来又是个大方的,所以给这丫鬟的东西可真不少。
赤金灯笼的耳坠子,金顶银脚簪,绸缎衣裙,什么不给她但沈沅万万没想到,这个采月,竟然是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
在她嫁到李家之后,李修源不喜她,冷落她,旁人也都逐高踩低,那个时候采月对她的态度便渐渐的不尊敬起来。而后来李修源纳了一房贵妾,极是宠爱,这个采月竟然被那个贵妾买通,百般的折辱起她来。甚至沈沅有时都怀疑,自己的那毒是不是那个贵妾买通了采月下的毕竟采月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丫鬟,要给她下毒,那是件很容易的事。
而她死了,依着李修源对那个贵妾的宠爱程度,是
有极大可能扶她为正室的。
所以采月这样不忠心悖主的丫鬟,留着何用重生过后没几日,沈沅就找了个采月偷盗她首饰衣物的由头,让人将她送到了官府里去。
自然,官府的大牢不会那么好坐的。更何况她还特地的使银子让里面的狱卒好好的关照关照采月。
现在见沈承璋问起,沈沅就垂下双眼,轻声的回答“父亲所记不错,女儿身边的大丫鬟原是个叫采月的。只是女儿也没想到这个丫鬟竟然会是那样的人。女儿那时候还在去常州外祖父家的船上,这丫鬟就暗地里同其他丫鬟说女儿不得父亲宠爱了,只怕往后父亲再不会接女儿回京的。她就懊恼当初不该到女儿身边来做丫鬟。后来等到了常州外祖父家,她竟然偷盗了女儿的贵重首饰,想要逃跑。所幸被上夜的婆子撞见了,这才没有跑成。女儿那个时候对她实在是寒心
,就以偷盗主子的财物为名,遣人将她送到官府去处置了。”
又转头看着采薇,同沈承璋说道“这个丫鬟以往虽然是女儿身边的一个洒扫丫鬟,但是个忠心的,性子又和顺,所以女儿就将她提了上来,让她做女儿的贴身丫鬟。”
“这件事你做的好。”沈承璋点头,“做下人的,最重要的,那就是要对主子忠心,不可坏了规矩。”
又不轻不重的敲打了采薇几句,让她一定要忠心,采薇低眉顺眼的受了。
沈承璋又问着沈沅“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女儿是申时左右到家的,”沈沅垂着双眼,声音柔顺恭敬。
沈承璋算了算时间,就说道“你到家之后就来我这外书房了没有先回去歇息一会儿”
“您是我的父亲,又一年多没见您,女儿今儿回来了,自然是先要来拜见您的,哪里能自行先去歇息呢。”
沈沅回答的极是毕恭毕敬,且也表明了自己对父亲的依恋想念之情,沈承璋听了,心中自然觉得快慰。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胡须。又见沈沅眉眼间有疲累之色,想着她刚刚还在院子里跪了那么长的时候,沈承璋就忙道“你现在赶紧的回去歇着吧。”
沈沅恭声的应了一声是。但却并没有走,而是转身看向采薇。
采薇会意,便将怀中一直抱着的一只锦边弹墨包袱双手递了过来。
沈沅接过,打开包袱,拿出了里面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一领玄青色绣松鹤长春纹的斗篷,双手捧着递到了沈承璋的面前去“女儿见近来天气越发的冷了,想着父亲早晚去衙署寒冷,所以就特地的做了一件斗篷给父亲。父亲早晚穿着,也是女儿的一点孝心。”
这斗篷的料子是杭缎的,上面绣的松鹤长春纹极是细致逼真,色彩又清雅,猛一看,倒要以为上面的两只仙鹤会腾空飞去一般。
沈承璋伸手接了过来,摩挲着上面的松鹤刺绣,只觉心中极欣慰,也极熨帖。
沈沅的这几句话,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面去。又有儿女对父亲的一片拳拳孝心。
“你真的懂事了。”他就感叹着,“父亲见了,心中也高兴。”
又同她笑了笑“往后父亲早晚去衙署必然都会穿着你做的这件斗篷。”
沈沅便也笑了,看着很温婉清丽的样子。
从前她心中真的亲近沈承璋,在他面前流露的都是自己的真性情,但却遭他各种不喜责骂。现在她心中对他疏离了,说话都带着客套,他反倒觉得心中欣慰。
沈承璋知道沈沅还没有进晚膳,正在吩咐小厮去厨房传他的话,要弄一些丰盛的菜色送到沈沅的漱玉院去。
小厮垂手答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沈承璋随后又转头同沈沅说道“你坐了这许多日的船,也累了,赶快的回去歇着罢。”
沈沅恭声的应了,带了采薇和常嬷嬷转身退了下去。
幽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上弦月,微微几颗星子,闪烁不明。
沈沅在长廊上慢慢的走着,一面走一面看着周遭的一切,心中平静。
常嬷嬷却是感叹着“姑娘,您刚才哭的可真是,老奴听了,心中都难受呢。”
沈沅微笑。她若不哭的让人心中难受动容,刚刚父
亲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原谅她以往做过的那件错事呢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