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将青簪插入发髻中,簪上美玉流光。
那又如何,待三书六礼入了东宫,来日方长,总会有感情的。
八月立秋,天气转得凉爽,东宫太子的婚期将近。
凤仪宫中,窗牖正敞。
雍容华贵的皇后坐靠着太师椅,纤手端着大红庚贴,她盈盈浅笑,道“八字正巧合得上,前两日本宫将许家凝娘子传入宫见过了,温婉端庄,品行良德,不错。”
左侧的茶桌旁,太子身着淡白华服,神色平静,望着窗牖外的碧蓝天色,不作言语。
太子素来少语,皇后倒是也习惯了,放下庚贴,端茶轻抿。
待太子成家,她这心也放下一大半了。
中秋佳日,寄月思亲,京中夜色繁华,大庆朝凡是重要节庆,京城皆免宵禁。
高楼赏月,长街之上,男男女女戏游中秋,繁华似锦。
许凝已然大半个月不能出门,这个中秋,她也只能留在院子里赏月。
月色明亮,石桌上摆放着小巧可人的月饼,桂花酒清香宜人。
许凝喜好美食,这月饼正是她自己揉捏的,方才叫人给父亲送去了些。
许家除她这个嫡长女,还有弟弟许钦,三年前母亲离世后,父亲续弦再娶了一位,腹中怀有一子。
这位姨娘虽唠叨了些,但还算是个心眼不坏的人,许家众人相处还算和谐。
许凝斟着桂花酒,她在府上哪也不能去,好在这赏月还有弟弟许钦陪着她。
正这时,许凝的贴身婢女进入院里,将一份信递给了她。
身旁的许钦探眸瞧了瞧,这一见就是陈长越的字,他笑道“姐姐快出嫁了,近来表哥避嫌,备礼想赠予姐姐,一直没找到机会,难得中秋,应该是想见见。”
许凝看着信上所写,淡淡道“这事儿你知道”
许钦道“表哥都同我说过一回了。”
许凝放下书信,微微抿唇,桌上桂花酒泛着月光,她抬起酒杯轻饮,酒水清甜。
待成婚之后,她恐是不能再随意出宫了。
“也罢,你陪我一同去吧。”
许钦乐道,“难得外头这般热闹,不出去走走便有些可惜了。”
许凝扬唇一笑,转而命婢女将月饼装好,正好顺道送一些给表哥尝尝。
许凝本就是个胆大贪玩的性子,自然想出门走走,于是便戴上掩面的帏帽,同弟弟许钦避开管家,出了许府。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门市张灯结彩,不少人手提玉兔花灯,言笑晏晏。
秋风凉爽,沿途的桂树开花,清香十里。
在偌大的桂树之下,身着青衫的陈长越正在等候,束发上沾了几许淡黄的桂花,远远望见人,他转过身来。
许凝戴着帏帽,遮掩了容貌,不过许钦便明显了,陈长越一眼便认出了他们。
待二人走近,陈长越笑道“我差些认为今儿表妹不会出来。”
此处较为清净,许凝步伐停下,将头上帏帽脱下来,回道“盛情难却,哪有不出来的道理。”
说着,她将提着的月饼食盒递给陈长越,旁的许钦笑道“难得姐姐还不忘送来月饼,表哥有口服了。”
随后三人沿着桂花树漫步,相互寒喧,许钦知晓二人有话说,便见机走远了些。
许钦走后,二人的气氛变得有些沉着,陈长越将一双耳坠赠予许凝,淡笑道“你大婚,想来想去,也不知送你什么好,便挑了一双翡翠耳坠,莫嫌弃。”
许凝将盒子打开,瞧着耳坠,回道“我很喜欢。”
陈长越则静顿须臾,低眸看着她,他忽然轻轻道“这三年来改了性情,是为了如今吧。”
许凝微微愣住,看向陈长越,停顿片刻,她从容一笑,回道“是吧。”
为了如今,为了做太子妃。
陈长越眸色微沉,随之又用淡然掩饰情绪,微笑道“原来如此。”
许凝握着那耳坠盒,神色坦然,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三年来,为了追逐那个人,她试着变得稳重端庄,温婉大方,或许太子妃就该如此。
许凝看向他手里提的食盒,转移话题道“这月饼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
陈长越松了眉目,道了声好。
街道上灯火阑珊,夜景宜人。
秋风徐徐,将沿途桂花吹落,淡黄的细花落在地上。
有几点花随风飘动,落在男人的宽肩上,他面容隽朗,深邃的眉眼微冷,凝望着远处相视而笑的两人。
他紧抿的薄唇开了口道“那人是谁。”
语气颇寒,带着不可忽视的不悦。
跟随在太子身旁的小厮连忙躬身低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