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竹坊,京城最大的戏曲坊,其中的伶人精通音律,善歌唱,是皇城乐礼司下的教坊。
每至上元夜,皆会出街游艺,此道长街是京城最为繁艳之地。
出宫的马车刚到楠竹坊停下,门前便已候着几名金吾卫,脊背挺直,毕恭毕敬。
如太子妃说的那样,楚王总会命人寻到昭宁这里来的。
沐锦书也很奇怪,每次出宫皇兄总能知道她的途径,消息怎么这么快。
太子妃扬唇淡笑,迈开步伐,只道是有金吾卫跟着,岂还能出差错
沐锦书无言以对,一同游走灯市花街,任由身后暗自跟着几个金吾卫。
沿途的百姓皆手提花灯,欢声笑语,小贩在街头吆喝,氛围热闹。
沐锦书带着许凝尽量避开拥挤的人群,游走在灯火通明的坊间,斗篷上的绒毛衬得二人面容娇俏。
开春之后,护城河上的薄霜已化,河面上皆是五彩缤纷的花灯。
二人借着兴致,也一同买了两个花灯,本想着在河边放灯,怎知转眼便见远处艺人在表演着火戏,技艺精湛,惹来众人惊呼连连。
沐锦书提着手里的兔灯,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太子妃拉住手腕,往火戏艺人的方向赶去,“快来看,快来看。”
沐锦书一阵为难,忙道“诶,不是说不往人多的地方挤吗。”
话刚说出口,只见人群中间,那艺人手持火把,含油而喷,那火焰喷出近几尺,气势雄伟。
忽来的火光乍现,沐锦书有所惊愕到,双眸闪闪,被吸引了注意力。
随着众人鼓掌叫好,看得那叫一个精彩,将顾虑太子妃的心思给抛之脑后了。
待艺人火演完,二人放了些银钱在艺人的铜锣里,正所谓给个钱赏,这些靠技艺走生活的百姓着实辛苦。
正往人群中退出来时,沐锦书被一个疾步奔来的男子撞上,手中的兔灯撞落在地。
那男子生得牛高马大的,面上有一黑痣,仅是回首看了一眼二人,便急匆匆地没停下步伐。
沐锦书被他撞得肩膀酸痛,还在太子妃将她扶得及时,不然必然摔倒。
那人匆匆离开,跑得太快没能将他拦下,太子妃对他的背影斥骂一句,“撞了人不见停下致歉,无礼小儿。”
沐锦书稳好身形,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潮中,再骂已无用,只能将太子妃按住。
她俯身将地上的兔灯捡起,可见撞得变形了,不禁叹气。
太子妃安慰道“莫慌,嫂嫂再给你买一个,那人走路无眼,看样子就是奔着投胎去的。”
沐锦书抬眸看她,不得不说太子妃,抛去端庄大方的形象,可真会骂人。
沐锦书摆弄手里的兔灯,回道“我就喜欢这个,摆弄一下便是好的。”
虽太子妃有些愤愤不平,但好在不算影响二人的兴致,检查可有遗落什么后,便不再记于此事。
街道上灯谜竞猜,二人兴致盎然地猜谜时,隔着层层葳蕤灯火。
沐锦书转眸间似有瞥见太子的身影,正要对嫂嫂开口时,只见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惊呼不已,行人纷纷散开。
太子妃眉眼微蹙,并未察觉,只是望向那面行人惊呼的方向。
二人浅步走近,只见火光冲天,一处门市失了火,而这不是最令人惊愕的。
火光中,一男子已被巡防的金吾卫压制在地面上,他的手臂被刺伤,血淌了一地。
上元佳节,京城坊间有人纵火。
沐锦书用绣帕掩面,心有戚戚焉,定睛细看只见男子面上一颗黑痣,正是方才撞到她的那人。
太子妃亦一阵愕然,喃喃道“还真是奔着投胎去的”
火势之大,坊间的百姓连忙提水失火,期间不忘,惊呼走水了。
紧接着一众金吾卫赶到,这条长街上的百姓皆被疏散,浇灭门市的火势,原本喧哗热闹的灯市闹得人心惶惶。
被押制的男子奋力挣扎着,听闻这人一连纵火两处坊市,有意在上元节上作乱。
这人的长相不像是京城之人,身强力壮,肤色黑黝,是个农民。
喧闹的灯市间,金吾卫赶上前向沐锦书躬身,唤了一声公主,意思是要引她和太子妃退下。
沐锦书顿了顿,此处火势未灭,行人鱼龙混杂,不甚安全,便随同金吾卫离去。
太子妃眸色微敛,随在沐锦书身后,灯市上的百姓较多,趁乱时退身,欲有前往许府的想法。
今日出宫,她是有回许家的心思,可眼下出了纵火案,她要是一声不吭地走了,昭宁还不得着急死。
她亦没什么坏心思,但如此做实在是不负责,不能害了昭宁。
想着,太子妃又驻足往回走,刚行了几步,还未追上昭宁公主。
转眼只见那一拢玉冠华袍的太子立在不远处,他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