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脚下开始了震动。低头,就见土地有了裂缝,一寸寸地扩大。
那笑容缓缓地变得阴森可怖,好像在说“你还是要下来的,逃不掉的。生了病,这就是你的归宿。”
不是。
她在心底无力地喊着。
可是,她好像控制不了。
“温池。”
突然,有温柔的声音坚定地在唤她。
脚下的缝隙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她僵住,呼吸滞了滞,循着声音转身
起先,仍是满眼的黑暗。
但两秒后,黑暗被一点点地无形劈开,有一丝亮光逐渐清晰,仿佛披荆斩棘寻她而来。
她看到了一条路。
从她脚下蜿蜒至亮光那的路。
路的尽头。
是厉肆臣。
他朝她奔来,牢牢抓住她的手,将她从海里那只手中夺了回来,让她免于海水的吞噬。
他望着她,说“别怕,我们回家。”
她恍惚。
他准备带她走,可下一秒,变故突生,脚下崩裂,他猛地将她推到安全地方,而他自己坠入裂缝。
他飞速往下坠的时候,海水朝他淹去,她看到他的口型对她说“回家。”
他扬起唇角,对着她笑,就像刀插入他血肉里后一样,笑着对她告别“我只爱你,永远爱你。”
话落,他彻底消失。或者说,死了。
就在她眼前。
温池是被惊醒的,最后那一幕太过真实,真实得直击灵魂,以至于她睁开眼,胸膛止不住地起伏,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眼前模糊,她闭上眼缓了又缓,直至气息渐渐平复她才重新睁开,双手跟着撑起,她想起身。
一双手快她一步将她扶起,把枕头塞在她背后让她靠着。
眼睫颤了颤,呼吸屏住,她仰起脸,看清楚是二哥温靳时,而这里,不是她原本的房间,是客卧。
“二哥。”她努力说话,嗓子哑得厉害。
一杯温开水递到她嘴边,温靳时在床沿边坐下“喝点水。”
她想自己来,但想抬手才发现没什么力气,于是只能让他喂。小口小口的,她喝了小半杯。
“还要吗”
她摇头。
玻璃杯被放回床头柜,她看着,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很低“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靳时的手僵了僵。
胸腔前所未有的酸胀,他克制着,伸手帮忙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低哑的嗓音很温柔“说什么傻话。”
温池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然而脑海中却在清晰重复醒来前的那个梦。
她攥紧指尖又松开。
有些话在舌尖转了好几个弯,最终,她只是说“我想去洗手间。”
“我叫阿姨进来。”温靳时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能猜到他是怕她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温池到底是没拒绝,等阿姨进来,她在阿姨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洗手间。
准备洗手时,她微怔。
现在她的手指上已经没有了血迹,可昏过去前,她记得清楚,自己满手是血。
是他的血。
匆匆垂下眼睫,她挤上洗手液一根根地清洗。可明明没有了血,血腥味却仍存在,甚至于她好像又在水池里看见了血。
她动作猛地顿住,急急后退了步。
“四小姐,怎么了”阿姨在一旁担心地问。
温池张了张嘴,最终,摇头。
走出洗手间,她看见温靳时修长身形立在窗边
,在接电话。第一时间听到声响,他转身,目光将她锁住。
她知道,他很担心她,是打算一直陪着她守着她的。
温池站在了原地。
喉间像有东西在挤压想要冲出来,半晌,在温靳时结束电话时,她到底还是挤出了声音“二哥”
可那句想问的话
“换衣服。”温靳时打断了她。
她看向他。
温靳时是第一次见到她此刻的模样,虽然暂时从危险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人看着有些少见的脆弱。
他走到她面前,镜片下的眸色晦暗不明,说“我们去医院。”
现在早已是深夜,去医院,不可能是带她看心理医生。
温池低眸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发不出声音。
雨已经停了,接连两天的暴雨带来温度的骤降。
车停在了盛庭私人医院地下停车场,夜风顺着车窗缝隙钻入,有些冷,冷得像是要刺入骨血中。
一路沉默的温池坐在后座,垂着眸,久久未动。
直至温靳时低声说“走吧。”
她恍若惊醒。
指尖攥着安全带,她的唇几度扯动,可到最后,仿佛有东西一直堵着喉咙,始终发不出声音。
安全带解开,门被打开,她沉默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