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脸,温池回视他,开腔,温柔却也凉薄地说着诛心的话“从要离开起,我就没想过回来。”
死寂在厉肆臣身上越积越浓稠。
艰涩地滚了滚被堵住的喉结,他试图开腔“我”
“再来一次,”温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我也不会救你。是死是活,我都不救。”
每一个字,她都说得分外清楚。
刹那间,这些字化成钢针,快准狠地扎入厉肆臣的血肉,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身体每一个最深的地方。
钝痛汹涌,鲜血淋漓。
伤筋动骨的窒息感撕扯着他。
“薄言。”
一旁不曾出声的薄言闻声上前,面无表情也轻而易举地将厉肆臣的手扯开,又将温池护在身后。
厉肆臣看不见她。
“温小姐”这时,有陌生声音响起,伴随着脚步声,之后是庆幸的喜悦,“我们少爷醒了,夫人让我告诉您。”
“好,我去看他。”他听到她的声音,声线悄然变得真正的温柔。
休息区很快恢复安静,安静得让他一下比一下重的呼吸声分外明显。
他没有回头,没有看她离开的背影。
慢慢的,男人身形一点点地伛偻,不再挺拔。
他垂下
了首。
隔几秒,容屿就往门口看一眼,又一次期待,当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出现,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容夫人看在眼里,笑意不由深了几许。
“池池来了,”她走至温池身旁,亲昵地握了握她的手,语气温柔,“小屿一直在等你,你们好好聊聊。”
她说着便往门外走,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容屿已经从床上下来。
“姐姐”他笑,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他将她上下打量,确定没有受伤后紧绷的神经松懈。
“谢谢,对不起。”他又说。
抿着的唇角松开,温池嗓音偏淡“你没事就好。”
容屿拧眉。
“姐姐,”他看着她,忽而察觉到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了起来,“你在生我气,不开心么”
温池回视,摇头又点头“没有生你的气,但的确不开心。”
“怎”
“容屿,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开心。”
容屿呼吸倏地滞住。
第一次,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明明”
温池侧过身,背脊挺直着走向窗边,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她看着,坦诚“小时候,一场车祸,我爸爸因我而死。所以,当那晚你因为来找我出车祸,我愧疚也害怕。”
心头被刺了下,容屿心疼,更懊恼“那晚是”
“今天坠海,又是因为我,”温池转身,淡淡地笑,“你没醒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就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我克人克己,在我身边的人都会出事。”
她的唇角虽噙着笑,然而容屿看在眼中,只觉心疼万分。
他宁愿她不笑。
“不是,”他急急走到她面前,想安慰她,“当然不是,别这么想,这两件事根本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想握她的手,又害怕唐突。
末了,他沉沉地盯着她,有些委屈,甚至是害怕“我不接受你因为这两件事拒绝我。”
“拒绝的原因
,我说过了。”
容屿话语一噎。
是,她说了,第一次表白时,先前在船上时,说得很清楚。而现在,她的态度眼神都比任何一次决绝。
他看着她的脸,突然问“因为那个姓厉的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你还喜欢他所以接受不了别人”
温池微挽了下唇,没有回避,万分坦然“不是,与他无关,我不爱他了。”
“可他一直在纠缠你。”他到底还是握住了她手腕,极轻的力道,“在海上,我看到他了,他跟着我们。”
他目光灼灼,带着最后的蛊惑“和我在一起,是最快能摆脱他的办法。”
温池定定地看着他,摇头“不可以,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公平,尤其对你。”
“可我”
“如果日后我接受一份感情,一定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而不会为了摆脱谁。”
“容屿,如果我能喜欢上你,早就喜欢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眼前的少年似乎受了伤,一向恣意张扬的眼中没了热烈,黯淡取而代之。
狠下心,温池说出最后的话“容屿,我不会,也没办法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回应。注定没有结果的事,不要执着。”
病房悄然安静。
容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脸上半分动容也没有,胸腔堵塞的同时仍然本能地是心疼她。
“姐姐”他低声叫她。
半晌,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他故作幽怨,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