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她,隐隐还有委屈。
温池回视他,一时没有作声。
沉默蔓延。
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门口,压抑地将站得极端笔直的厉肆臣淹没。
明明走廊灯光明亮,偏偏他整个人犹如被阴影覆盖,隐在其中无法动弹,任由凉冷肆意侵入他每个毛细孔。
他狼狈地盯着她的身影,狼狈地看着她没有甩开容屿的手,狼狈地看着他们的距离那么近。
呼吸一点点地加重。
“是,我担心你,害怕你出事。”她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隔着距离,字字清晰。
似乎没有了最开始时的慌乱害怕,可他还是听出了隐在其中的沙哑和颤音。
她担心容屿。
明明他也出了车祸。
可她只是浅笑着淡淡地问他“怎么没死”
瞬间,一股阵阵翻涌的腥甜倏地蹿到了他喉间肆意冲撞,更有浓稠的死寂跟着覆上他眉眼。
胸口的钝痛窒闷再次袭来,几乎就要压制不住。
想上前。
双腿像被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丝毫,偏要勉强的后果,便是稍稍动一动,所有的伤口都被拉扯。
伤筋动骨的疼。
周秘书一早就跟来了这里,始终没上前,等上前站在厉肆臣身旁,听到的就是温池的话。
他眼皮猛地一跳。
原来,她凌晨三点急急来医院根本不是看望厉总,而是为了里边的人。她不在意不担心厉总,一丝一毫都没有。
真正担心的,另有其人。
他那么恳求她都不愿意来医院看
一眼厉总,明明厉总受的伤比里边那人重多了,她也不关心,不害怕。
他不明白。
明明那次太太机场接厉总时眼中只看得到厉总,后来照纪医生所说,又是那么深爱厉总,为什么如今走到了这一步
忽的,他想到厉总喑哑晦涩的那句“她不爱我了。”
太太她真的一点都不爱厉总了吗
气氛悄无声息变得压抑,极低的气压笼罩在上空,沉沉的,压得人根本透不过气。
本能的,他看向身旁男人。
就见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不知何时铺满了晦暗,如同此刻外面的夜色一样,暗沉得渗人,下颚紧紧绷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里边的人。
谁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周秘书心口当即不受控地窒闷起来。
不动声色地缓了缓呼吸,没敢再看里边的情形,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厉总,我扶您回房吧。”
没有回应。
唯有层层死寂从他周身散发。
几度欲言又止但就是说不出能安慰的话,最后,周秘书只是重复“厉总,回房吧。”
再待下去又能怎么样
他伸手扶住男人手臂,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他只觉手臂格外得凉格外得僵硬,可偏偏他的高烧还没退。
不准备浪费时间,他准备强行带他离开。
不想,他跟着动了。
虽然步伐极为微小僵硬。
周秘书下意识又看了他一眼,那张脸上除了晦暗依然没有其他情绪,一时间,他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只想早些搀扶他回病房。
突然。
脚步停顿,身旁人不动了。
一抬眼,周秘书对上了男人极端幽暗的眼眸。
“厉总”
仿佛已经没有知觉的手臂从周秘书手中抽回,极力遏制着那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厉肆臣转身,身形笔直费力地一步步回到原处。
鼻子莫名发酸,周秘书移开视线,再不忍阻止。
站回到病房门口,厉肆臣重新看向里边,然而她和容屿,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门口站着人。
视线里,她双手扶着容
屿坐回到了床上,甚至细心地给他背后垫了枕头。
对话清晰入耳
“疼。”
“帮你叫医生。”
“不用,只要姐姐在,我就不疼。”
“我想喝水。”
她倒了杯水给他。
“姐姐”
“”
温池直起了身,不用垂眸就能看到容屿满是笑意的双眸灼灼地盯着她看。
她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接过他喝完水的杯子放回床头柜。
手腕却再一次被握住。
“姐姐,你真的担心我啊”抓着她没给她挣脱的机会,容屿像是小奶狗想得到主人的爱抚一样期待地看着她。
温池收回手“是,担心你。”
容屿瞬间笑意更浓“你承认了,担心我。”
“容屿”
“你在意我,我很开心。”
听似笃定的语气,其实仍有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她的确担心他。
容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