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两秒, 一秒
苏锐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就仿佛面前的男人, 揭露的不仅是那神秘的面纱,更是扣动着他全部的心血。
而就在那人把他那黑色的面具向上移动, 把整张脸全部露出来之后, 苏锐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他没有想到, 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张被大火深度灼烧的脸庞。
那个人并不能说是丑。
从他那被扭曲的部分五官的剩余地方, 能够依稀描摹出原本俊美的相貌只是, 在那深紫色的疤痕覆盖之下,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只是这张面容,他并不熟悉, 与他记忆里的那一人, 完全对不上号。
苏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
也是。
整个巴德尔大陆之上, 站在最顶层的人, 不只有他的父亲这么一个人, 总会还有一些掌控着极大的权势与神秘力量的人。
并且,那个男人一直都希望自己死去,如果说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行踪的话,随便派一个手下,追杀自己就好, 又何必温情脉脉的站在自己的旁边, 讨要一口汤呢
毕竟对于那个人而言自己只是一个“的孩子”。
男人微微笑了笑, 神情看上去极其的平静,“我看上去是不是有些吓人”
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目光之中似乎是带着些许深远的情绪,就像是穿过了漫长的时空长河。
“不要害怕,小家伙在我的生命之中,曾经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出了一些意外,为了保护那个人,我受了些伤,并且,似乎永远都好不了。”
“不过最后,为了他好,我还是让他从我的生命之中离开了。”
男人慢慢的说道。
苏锐看着那连狰狞的伤口,即使和这个男人没有什么过多深入的接触,却不由自主的在心头为他产生了几分可惜的意味。
如果去掉那丑陋的伤口的话,对方应该长得十分的英俊,并且也不用终日以面具遮掩了吧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与貌取人的人,再说了,对方似乎也并不太在意自己的容貌,这个时候说些安慰的话,反而显示出了一种极大的不尊重。
“不,并没有。”
苏锐想了想,回答道,“我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勋章”
听到苏锐的声音之后,男人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男人挑了挑眉头,“我在巴德尔大陆各个地区都游历过倒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是哪里的俗语”
男人的口气称得上是温和,他所说的这句话也并不是在埋汰和笑话苏锐但是,苏锐却下意识的,心里也有了几分肿胀的酸涩感。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烛火在木屋中微微跳动着,在那扭曲的火光之中,苏锐看着男人有着残缺美的面容,语气控制不住的冷了几分,“这些您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我从小在贫民窟长大。”
“也许是街边的不知道哪一位卖笑的妓女所说的。”
“我也从来都没有,去过什么其他的地方,领略过什么其他的景色。”
气氛彻底的冰冻了起来。
听到苏锐的声音之后,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苏锐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方,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的难过。
把手中的汤慢条斯理地饮完之后,男人才把那干锅放下。
金属器皿碰到桌木发出了声音之后,苏锐才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连疯子魔术师都要礼让三分的男人。
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迁怒于对方甚至这样,有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看着少年不由自主放缓的呼吸声,就像一只极为自卑的小动物,男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现在的气氛。
他完全没有生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烛火把他的目光营造出了一种迷醉的错觉,“对不起,小家伙,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只是看你觉得你长得特别的贴合我心意就仿佛是顺着我的期望一样成长的。”
“所以就忍不住的,想要与你多说些话。”
男人微微笑了笑,连眼角处的褶皱似乎都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能力,“我已经许久都没有遇到这样合我心意的小辈了所以我想要多多的了解你,请你不要对于我有些类似于说教的口吻放在心上。”
苏锐挺好不可思议的扎眼睛。
男人的语气,太过柔和,让他甚至觉得有些飘渺。
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很少有人对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长辈一个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