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尔贫民窟地区。
黑暗逼仄的小屋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烛火微微的跳动着,映照着爬满了蛛网的墙角,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烂气息。
在那一张惨白的床上,一个形容枯槁的白人女人躺在那里。
她的头发微微垂落着,原本应该是最为温暖的色泽,此刻却像是已经枯死了的麦田。
“咳咳”
那个女人不断的咳嗽着,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尚且年幼的小儿子。
“你快死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慢慢响起。
少年的声音透着冷漠的力度。
就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并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体模型。
“你快死了。”
苏锐再一次重复的说道。
“我知道。”
那个面部苍老的女人无力的说着,突然伸出了手指。
她的手指非常的细,已经到了严重不健康的地步,甚至能够看到那青色的血管
绕是如此,女人却仍然牢牢地禁锢着苏锐的手,就仿佛面前的人是她唯一的一块浮木。
“苏苏去找你的父亲,去找你的父亲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忘过他告诉他我可以原谅他的一切”
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异样的光彩,就仿佛她重新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还可以做他的情妇我还可以做他的爱人”
真是一个疯子。
苏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存在并且他一直把这里的一切,当作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污点。
苏锐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记忆。
准确的说,他是穿越过来的。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
苏锐在这具身体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穿越了过来,只是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因为穿越陷入了混沌。
而当他真正清醒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这个女人被打得浑身是血,抱着他哭的画面。
他还记得在那模糊的画面之中,有一双几乎是纤尘不染的皮鞋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他听到的是一个冷漠机械的声音。
那个人,是他父亲的心腹与鹰犬。
“教父大人曾经说过他最讨厌有人不听话,私自想为他生下孩子。”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上帝决定好了他的命运他注定要被处理掉。”
记忆中的那双如同鹰一般锐利的双眸,就这样在自己的身体上扫视着。
“何况是妓女的孩子。”
何况是妓女的孩子。
这句话中轻蔑的语气,深深的刻在了苏锐的脑海之中,让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
何况是妓女的孩子。
画面慢慢的倒转,苏锐把自己的情绪重新抽取了出来。
苏锐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晶黑色的瞳仁里什么都没有映下。
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不可能。”
“他不会承认你是他的爱人,也不会承认我是他的孩子。”
“而我,也不认为他是我的父亲永远。”
苏锐微微的垂下了眼眸。
他的睫毛生得非常的好看,在那张细瘦苍白而又显得极其脆弱的脸庞上,投下了鸦羽一般的剪影。
听到了苏锐这句话后,白人女人就像是一个戳破了气的皮球,发出了犀利的尖叫声
“不可能”
“他爱我他说了他爱我”
她开始用力抽打着苏锐,脸上突然布满了扭曲的情绪,“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的存在,一切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你这个贱种,你是魔鬼的子嗣”
“就是你毁掉了我的生活”
苏锐脸上仍然带着无动于衷的神情,女人快死了,所以她的力道也没看上去的那么恐怖,只是给他的皮肤表层带来了些许疼痛感。
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在苏锐清醒过来没多久,身体刚刚康复的时候,就被他躺在床上的名义上的母亲,逼着在工厂里做苦工。
而在巴德尔这个最底层的地方,童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有一瞬的磨蹭和迟疑,就会招来一顿鞭打,所以他的身体其实已经习惯了疼痛。
过了许久,白人女人似乎打得累了,她不断喘着粗气,话语之中带着一抹恳求的语气。
“苏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去找他吧,去找你的父亲吧,告诉他我真的很想他。”
而就在这个女人快要咽气的时候,少年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他笑起来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好看,带着一种不知世事般的纯善,“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