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馨低垂着头, 一双素白玉手用力扣住地面,她双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丝丝透骨的寒意渗过骨髓, 让她冷汗涔涔。
可与身体相比, 她的心更冷。
一道道长者威压如磐石般沉沉压下来, 如同无形的高山, 迫使她无法抬头。
“端木馨,长老们念你为掌门亲传弟子一再忍让, 你却仍口出狂言。白溯已堕入魔道,我宗门列位老祖灵牌在此, 岂容你再三为其狡辩”
仙魔大战后灵气式微,修真界唯有三宗五门的传承延续。
作为三大宗门之一的上清道,也仅余五名元婴尊者, 和坐镇后山的那位千百年不现身的化神老祖。
此时,四名长老和掌门都到齐了,他们凭借各自的飞行法宝或坐骑, 悬浮立于大殿半空,云雾宝光环绕, 叫底下的弟子们无法窥探。
端木鑫额上冷汗沾湿了额发,她顶着重压勉力抬头,声声泣血。
“掌门师尊、各位长老师叔在上,弟子知罪, 但大师兄是冤枉的他性格纯善, 断不会做出叛离师门、和魔修苟且之事, 请师尊查明真相”
有人开口“荒谬我宗派遣一百余名弟子赴什刹罗海灭魔, 却死伤惨重。白溯修为最长,非但没有保护同门, 还不听带队执事的传信,私自行动。且同行的不止一名小弟子目睹他与黑衣魔修一道出入,这还能有假”
坐于金莲上的山俪长老一甩拂尘“端木馨,我看你是修炼修得脑子不清醒了,去思过崖反省七日,休要再胡言”
一道蓄了元婴威压的劲风拂过,将她整个人吹得滚到一边。端木馨脑袋磕在地上,撞出一片淤青。
这时从殿外奔来一人,着急地把她扶起来。
“各位师叔息怒,大师姐只是一时情急,我们师兄妹一快修炼多年,她也是不敢相信大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
少年俊秀的面庞就在她面前,声音却字字诛心“师姐,大师兄叛教的证据就在眼前,他要为几十位同门师弟的死负责,已罪无可赦。你无需为了他忤逆师尊,快和众师叔服个软吧。”
端木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可是童孝,你不也清楚大师兄的为人吗他连小虫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与魔修为伍残害同门”
名为童孝的少年别过头,嘟囔着“我只清楚师姐你的为人,与大师兄不熟。再说,如果他真是清白的,为何不回长老们的传音,师弟们陷入流砂危难万分的时候,他又去了哪里”
端木馨嘴唇动了动,无言以对,一双眸子逐渐失去神采。
不远处的台阶下,各长老的真传弟子们也在窃窃私语。
“白溯平时不爱跟人说话,喜爱独来独往,住的地方也都是蛇虫鼠蚁,没想到他竟会对同门师弟见死不救。”
“灭魔的都是这一届的外门精英,也难怪师父们如此生气。”
“逐出师门事小,应该将他捉拿归案,狠狠抽魂拷问。”
抽魂是最残忍的酷刑,闻此,端木馨狠狠瞪了眼站在殿外的那些同门,他们对上她的目光,一个个都高昂着头避开眼神。
这些人有哪个敢说没有受过大师兄一点恩惠吗仅仅是因为听几句谣言就能信口雌黄。
人与人的恶念,并不会因为修炼成仙而少半分。
端木馨拼着头顶五位元婴修士的威压,硬是咬牙挺直了背脊,她仰头看着面前上清道的顶梁柱们。
他们飞在天上,而她跪在地里,这就是差距。
这时候始终未发话的掌门崇光终于开口了,他是白溯、端木馨和童孝的师父,如今已是元婴大圆满境界,差一步即可化神。
崇光是耄耋老者的模样,端坐于一柄玉如意上,须发皆白,飘然若仙。他伸袖一拂,底下的亲传弟子们就不敢说话了。
“童孝,我知你师姐弟二人情深,你莫再多言了。”
“白溯叛离宗门,从此不再是我的徒弟。现销毁其命牌,革除一切上清道身份,执法堂即刻前去什刹罗海捉拿,必给死去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崇光一扬手,于大殿后方的一排排绿色玉牌里倏地飞出来一块。
“啪”的一声,那块命牌在他手里碎成齑粉。
那是每一名上清道弟子都会有的命牌,有它在,宗门可以知道弟子的生死情况,以便派出救援。
端木馨的汗水一点一点滴落在冰凉地面,看着那块碎裂的玉牌,她知道来不及了,大师兄已经被放弃了。
掌门他们根本不会听任何解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前几年白溯还是这一批亲传弟子中的翘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改变了。
五名元婴尊者率先乘云而去,端木馨脚步虚浮,被童孝一揽腰就搀了起来,轻得像一捧云,他们两个跟在后头。
蹲守在殿外的其余亲传弟子们注视二人离去,露出各异的眼神。
尤其是女弟子们,嫉恨的都快发光了。
童孝将她送回洞府,却没急着走。少年穿一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