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逢锦已经坐上了班师回朝的马车,自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那位臭脾气的苏知县正懊悔得以头抢地。
这一路上,借周尝之口,嵇玄命地方官员大开粮仓和库房,兴修难民营,并且帮助本地百姓们重建家园、修缮官道和水车。
为了让农户休养生息,甚至免除了未来两年的农业税。
这一番作为无疑是给原本遭受苦难、流离失所的百姓打了一剂强心针,也更坚定了人们不要战乱、期盼明君的心愿。
看着一队队拉着工具、砖瓦的官兵走过,排队领粥的老人抱紧怀中孙女,热泪盈眶“咱们的日子有盼头了。”
也有人怀疑“这位周大人说的话算数吗县衙真的会给咱们修房子”
“别担心,那可是京城里的大官叫什么什么大学士的”
“那可是厉害”
百姓们眼里,能冠上“大”字辈的必定是顶顶的大官。
十万叛军杀了一万穷凶极恶的,剩下的一些按照地界分别收容到各个城县,戴上沉重的镣铐,穿上囚服,让他们当免费劳工修缮屋舍、开矿挖井十年,以赎其罪。
其中那些带头谋反的将领就没有那么好待遇了,押送往京城,或囚或杀就是他们的归宿。
当囚车驶过大街小巷的时候,这些罪犯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
“天杀的反贼,剐了他们”
“叛军就应该诛他们九族”
烂菜叶子和羊粪牛粪不要钱一样砸在那些贼匪身上,几天前这些人还高高在上喝酒吃肉,几天后就又是这副惨状。官兵必须组成防御线,才能避免愤怒的群众直接把贼匪生吞活剥了。
而作为叛军的领头羊,除了嵇耀之外,武义大将军丁令因谋反罪直接杀头,忠勇侯赵赫、文常殿大学士闵行,全都革职查办、抄家剥爵,由刑部审讯后全家人流放边疆。
等待他们的不是追捧新帝的大富大贵,而是人人唾骂,遗臭万年。
至此龙御九天的原结局是彻底灭亡。
别人都欢呼雀跃,怜香惜玉和令夏把寿禧宫装饰一新,高兴得好像过年一样。只有顾逢锦还在担忧,因为只要
这本书的男主角是嵇耀,那么他就是最大的变数,他就还能威胁到嵇玄的性命。
他逃去哪里了
嵇耀没想到自己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精心训练多年的士兵,在皇家军面前犹如过街老鼠,那些烽火流箭一飞过来,原本组好的阵型就全部大乱。
任凭他扯着嗓子喊“这是计谋,是障眼法”也无人搭理。
民兵们只听到密集可怖的鼓点,还有他们头顶上飞来飞去的火弹,仿佛大批军队已经近在咫尺,他们被吓破了胆。
越来越多的营房被点燃,有人身上着了火,发疯一样冲过来,直接将嵇耀撞翻在地。
他身上的锦衣沾了污泥,手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火星子烧焦了眉毛和头发,他出生二十多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但嵇耀显然没有意识到,绝境还在继续。
仅剩的几名死士保护着他撤出军营“殿下快走此处城门已破,北方军杀进来了”
“可是”我辛苦绸缪的兵马,我的江山
嵇耀不死心的回头,正好一支火箭射在他脚下,北方军的铁蹄声犹如雷鸣,属于嵇玄的军旗飘扬,现实容不得他再犹豫了。
丧家之犬的逃亡一向是卑微苟且的。
嵇耀褪去华服,在泥泞小路中奔跑,身边养的死士一个接一个死去,而后追杀的人却越来越近。他们被迫躲入丛林中,嵇玄的人下了杀手,每一次袭击都不留退路,嵇耀渐渐寡不敌众,露出颓势。
等到一不留神,他发现自己竟然形单影只了。
黑魆魆的丛林里只有寒鸦的啼鸣,不知道什么动物在暗处窥视,嵇耀四肢抖如筛糠,他小声哆嗦“平安,平安你死到哪里去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最后一名随从选择背叛他自己去逃难。
嵇耀只觉得一口气提不起来,急火攻心下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这时候身后追击的人也赶来了,他只能跌跌撞撞继续没有方向的逃跑,夜幕下一个不稳,踩到石块滚落山坡,摔入草丛里没了意识。
身败名裂以后,命运何等阴差阳错,嵇耀保全下一条性命。
在荒野里醒来的时候,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词“复仇”。
他弄乱了头发,一路
以麻布掩面。当掉了身上的值钱物件,吃糠咽菜,跟着难民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路隐姓埋名走到了京城地界。
“只要找到我的暗部,我就能东山再起。还有吏部那几个官员,李大人、钱大人,他们应该还没有被嵇玄发现”嵇耀是如此规划的,只是等他入城,看到城中张灯结彩的景象时,他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人们在欢呼反贼的败北,在欢呼他的死亡。
集市上随处可见张贴的“名单”,上面分门别类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