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没有人情味的拒绝,比当时的温度还要让人发抖。
在纯黑的世界里面,云居久理看不到一点光亮,就像是一只绝望的鹿,进入了完全陌生的森林。
“不要跟过来,不要说认识我,我也不是你的父亲。”
有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好像是那个男人在对她说话。
可是云居久理回过头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是她的爸爸吗
把她丢在人群里面的男人,是她的爸爸吗
在那一瞬间。
云居久理觉得自己的胃部有些绞痛。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恢复记忆。
想起以前的事情。
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还在世的家人。
结果发现,她好像是
一个被抛弃掉的孩子。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挖空。
站在那冰冷的月光之下,看到的也是没有犹如没有活物一般的空洞世界。
她是谁。
云居久理是她的名字吗
云居久理的脑袋一片空白,看着眼前很多手拉着手、瞧着非常亲密的人流,她的手垂搭在宽大的袖口里,有流淌的冷风钻进来。
她的身体变得紧绷。
好像会跟着风飘散到没有人的地方。
就这样坠落吧。
像一只破损的船。
这种想法从她的心底浮现,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或许在失去记忆之前的每一天里,她都有这样的念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犹如一团团泡沫在努力升空却又早晚有消失的时候。
她随着人流行走,到了一架木桥上。
吊着木桥的麻绳在有人行走在上面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整个木桥抖动得更厉害了。
云居久理在桥上微微晃动。
耳畔的碎发随风浮动,挠得她脸颊略微有些发痒。
她伸手想要揉一下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攥住。
云居久理的思绪骤然回归,看着那只手看过去的时候,英俊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他的手很用力,在拉住云居久理的时候,她能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他,一路奔来。
发梢有着迎风承接的碎雪,扑扑掉落。
他的额发因为奔跑而被掠到后面,露出他融化寒雪的眼眸。
四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好像在那一瞬间全部消失。
她只能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
“真是的,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居久理身体前倾,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在她拥抱他的那一瞬间。
全世界都亮了。
缠绕在树枝上的灯带全部点亮,跳跃着金色的细碎灯光。
火树银花。
犹如黄昏日暮。
他们的身体被金灿灿的光芒包裹,紧密贴合、拥簇在一起。
云居久理得心灵在那一瞬间得到了放松。
他的身体很温暖。
很热。
抱着的时候也很舒服。
他的身上有雪融化的味道,就像是春天来临般的温暖和惬意。
像是拥抱到了暖洋洋的太阳。
他还微微喘着气息,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跳,导致凌乱得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低头的时候,看到她挨着自己的小脑袋和微微隆起的脊背在颤抖着。
她在哭吗
应该没有吧。
他心软了。
本来想要好好说教一下的,但一开口就变成了“你、你的体温怎么那么冷”
是有点冷。
云居久理在风里面吹了很久。
他平时说话的时候有些散漫,不拘小节又有一点玩世不恭,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意外得有些温柔和关切。
云居久理抓着他的腰封,把他往自己的位置扯。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一时之间。
就连松田阵平自己都分不清他是因为一路狂奔、还是因为被她拥抱而心乱如麻。
责怪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微微颔首,下颚抵在她的头顶额发。
沾在她发顶的雪花融化,连带着把他的声音也变得轻柔“还冷吗”
云居久理的声音埋入他的衣领;“不冷了,你很温暖。”
他的头更低了。
他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但是看云居久理的状态也没有询问她去了哪里,而是跟着她找了一个靠河的位置,坐在两团石墩上给云居久理递了一杯滚烫的大麦茶,让她暖手加润胃。
松田阵平看着云居久理捧着茶杯一口口抿着的样子,手撑着旁边的树枝,歪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