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书一抬头,就看见何昱正在旁边,不由苦笑道“昱大哥就别拿我打趣了,别说带兵,我连兵书都没读过几本呢。”
何昱摇摇头道“兵书读的是死的,但若瑜能从此小小细节中看出差别,这是天生的良将嘛。”
赵载桓一脸好奇道“这话到底有什么差别”
何昱道“殿下只需想一想,说这话的不同心态就明白了,这话代表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含义,对于士卒来说尤其如此,战场上看似是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实际上,真正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却就是那些最底层的将士,殿下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殿下为士卒,在战场上,是更愿意听那个站在你身后大吼给我上的,还是更愿意追随那个冲在你前头喊跟我上的作战”
听到这话,赵载桓才明白过来。
方才的两军比试,不过是数百人,数百人的规模,就已经有一群冲着士卒叫喊给我上的,若是上千人,上万人呢
这样的军队,真的牢固吗真的可以信赖吗
赵载桓沉默下来。
陈景书拍拍他的肩膀道“殿下不必如此低落,虽然今日话是这么说,但又不代表大晋就一定要输了,倭寇与南越也不尽是好的,更不是毫无缺点和破绽的嘛。”
可这话并不能给赵载桓更多的安慰。
直到赵载桓离开,陈景书才对何昱道“老侯爷对此战怎么看”
何昱摇摇头“难。”
这一个难字的含义太多了,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乐观的说法。
陈景书也跟着叹道“确实是难啊。”
但这也不全是坏事。
若是平静如一汪死水,也难有改革破立的机会。
陈景书才刚这么想着,回去之后就听说柳湘莲来见。
柳湘莲如今和郑沄的关系最好,陈景书近来越发忙于东宫的事情以及各种新学,对带草社的各种产业难免有所疏忽,倒是郑沄和柳湘莲两人,读书没有中状元的才华,做这些事情倒是十分顺手。
郑沄更是如此,他如今就只打算在国子监多混几年,到时候花钱得个举人的名号也就够了,什么贡士进士那是一概不想的。
但他如今却将带草社在京城的产业经营的颇为红火。
最开始郑沄人生地不熟的,多是柳湘莲带着他,如今几年过去,郑沄倒是如鱼得水,混的有滋有味。
他这人性格不死板,也不像陈景书那样在显得太清高,郑沄是个能玩能闹的,如今和柳湘莲两人搭伙,陈景书可以很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他们。
因此柳湘莲今日来,陈景书第一反应是带草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结果柳湘莲来说的压根不是这个。
而是
“若瑜,我想投军”
陈景书差点一口好茶喷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才稳住,问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事来了郑沄鼓动你的”
柳湘莲道“与他无关,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你第一个就想郑沄,我还以为你要说何二爷呢。”
何昕啊
陈景书道“那也得等何二爷不来找我做学问了,我才能怀疑呀。”
柳湘莲噗嗤一笑,心情顿时放松不少,这才又说道“我只是听说南海那边又打仗,又说有倭国又说有南越,若瑜,我一个大男人,比你还长几岁,可这些年却只顾走马斗酒,什么正事也没办过,好在还有一身武艺,既如此,不若去投军,也不枉生作男儿。”
陈景书道“这事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却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想要投军总该有个缘由吧若说想做些正经事,你如今做的难道不是若要入官场,科举也是一条路子,怎么就想到要投军了”
柳湘莲道“我不是读书的材料,何况我也不耐烦那些事情,沈兄那里我也常去,想想都觉得我干不来那些,还是投军痛快,身为大丈夫,以三尺剑立功勋,若说真的要做些什么,恐怕这才是我想要的。”
陈景书道“你都想好了”
柳湘莲点头“想好了,若非打定了主意,我也不会来找你说。”
陈景书道“若是你主意已定,那我明日带你去侯府,何二爷帮不上忙,何大爷却是能的。”
柳湘莲听到这话笑出来“怎么好好的话到了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促狭”
不过陈景书没有多问,甚至没有过多的劝说阻拦,倒是柳湘莲没有想到的。
柳湘莲当然不会问,因此陈景书也不会说。
虽然他觉得这个道理挺简单的。
柳湘莲是个成年人,一个脑子清醒的成年人,他当然有资格决定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该怎么做,作为朋友,陈景书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提醒他风险,但柳湘莲又不是干坏事,他既然在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了决定,且坚定不改,那么就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自以为是的去想要强行扭转他的意志。
这与陈景书支持何昕读书,走科举的路子,并无本质区别。
柳湘莲的事情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