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书几人被带进去, 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检搜官在查了他们每个人之后将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问道“方才李岩的篮子里查出了夹带的纸条, 他说是陈景书给他的,陈景书,你有什么话说”
陈景书道“我确实把篮子给他了,但篮子里没有夹带的纸条。”
检搜官冷笑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搜检出来,难道你还要说是我诬陷你既然篮子是你给李岩的, 纸条不是你的,难道还能是旁人的”
陈景书道“自然是旁人的。”
检搜官刚要反驳,陈景书就笑道“大人容我说几句,若我说的不对, 算我舞弊也好, 算我陷害同年也罢,什么罪我都认了, 若是大人听了我的话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就请大人彻查此事, 还我一个清白。”
检搜官见他小小年纪却临危不乱, 从容不迫, 自有一番气度,又想这陈景书衣着看似普通, 却也不是那些穷酸可比, 想必有些家境, 且先听他几句, 若是说的不对,数罪并罚就是。
于是点头道“那就许你说几句。”
陈景书道“谢过大人,不知那夹带的纸条能不能给我看看大人也不必担心我销毁证据,左右这么多人看着呢。”
检搜官却并未将纸条递给陈景书,而是拿在手上给他看,陈景书只看一眼就笑了出来“这上头写的是中庸里的内容。”
检搜官点头“不错,既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景书道“我想问,考试时夹带纸条进入考场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作弊,作弊的目的是给自己一个好成绩。”
这话是废话。
但陈景书接着道“若这纸条是我的,我好不容易费心抄了,如何就轻易送给李岩了我自己是个知情的,搜查时尚且能有心遮掩一二,他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何况按大人之前所说这纸条既没有夹在什么东西里,也没有小心收藏,只是叠成小小的一个落在篮子底,除非是瞎子,否则这样的做法又能骗得过谁”
检搜官点点头“嗯,就算要舞弊,也确实不该这么傻。”
陈景书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何况若我不是自己用,自然就是用来陷害旁人了,李岩与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好好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陷害他做什么我与他是同组联保,他若是出了事情,我难道就逃得过如此损人不利己,又十分不合乎情理的事情,我为何要做”
听到这番话,检搜官确实觉得这里头可能有猫腻了。
说实话,那纸条刚一搜出的时候,他也觉得太过容易了些。
纸条虽然叠的小巧,却并无其他遮掩,就那么放在篮子里,进考场时,篮子里的东西可是要拿出来检查的,这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
陈景书道“大人,我料想此事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毕竟今日考场门口人多,或有人叠了小纸条,随手丢在我篮子里也说不定,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这种事情又哪里能察觉”
那纸条叠的小巧,只要篮子晃动几下就落到底下去了。
考生们的东西都是来时就反复检查过的,这会儿在考场门口自然不会再把东西全部倒出来检查一遍,也就难以发现。
检搜官道“但这都是你的猜测,并无半点证据,只凭猜测是不能当真的,不过此事既有蹊跷,我就不算你们舞弊,只请你们去一旁屋内坐下歇息,等我禀明县令大人,再由大人定夺。”
检搜官的处置已经十分宽松,但陈景书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大人,只要我们此时离去,今年的童试就算废了,即使事后证明我等清白,又有何用我年纪尚小,也知这三年一次实在耽误不起,人这辈子有几个正当好年华的三年可以耽误呢那人构陷我等的人,无论是否被抓,目的都已经达到,还请大人不要顺了他的心意。”
陈景书这话一说,身边的赵书新和孙海楼也都应和起来,一直不大和他们打交道的钱裕此时也表示赞同。
钱裕虽然三十多岁都没考上生员,但他父亲却是本地有名的举人老爷,刘县令见了也要客气三分的。
再加上赵书新和孙海楼家里也是有些财产的小地主,若是将这群人全部拿下,事后证明陈景书和李岩确实舞弊也就罢了,若是清白的,耽误了他们的考试,这几家还不得闹翻天。
检搜官虽然看着威风,但也只是考试这几日威风罢了,他连正经有品级的官员都不是,又如何敢一下子结下这么多仇家呢。
想了想对身边人道“去请刘县令尽快赶来。”
刘县令本就关注县试,今天也是要来的,很快就被人请来,路上他已经听传话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不由也觉得头大。
牵扯到旁人还好,牵扯到陈景书这就难办。
要是旁人他还能胡乱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应付过去,纵然有人受点委屈,也不能找他麻烦,可陈景书不一样啊
京城里那位要是知道自己一句话误了陈景书三年,他别说升官了,还能安稳回老家渡过晚年都算人生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