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是,燕门关失陷,县令明知道这个消息,却依旧带着家眷家当跑路了,估摸着,人家走的也是这条路线,确切的说,可能整个县城,乃至关外这些无辜的流民,在知道燕门关没法走后,有点见识的人,大家都会走这条路线吧。
想到可能闻风而动,跟随着人群慢慢集结的流民都直扑海港去,老爷子的表情就有些不好,不由的出声道。
“小昭啊,咱们可得赶快一点,爷爷估摸着,咱们这片地界上先前离开的人,都奔着那里去了,而且胡狄入关后指不定有多疯狂,咱们爷孙还是得赶早不赶晚,得走在前头才能顺利啊”。
这个道理元昭自然懂,也很明白,听了老爷子的唏嘘,严肃的一张小脸蛋上,刚刚露头的一丝轻松转瞬即逝,蓦地再度严肃着面孔回话。
“宋爷爷,车厢门板角落有米汤还有饭团子,我弟弟还有柳姨就劳烦您看顾了,饿了您就将就的吃点,一路上如非必要我就不停车了,咱们这就出发。”。
说着一扬马鞭,狠狠抽打在头马的屁股上,马儿吃痛,扬起蹄子撒丫子的飞奔起来。
一路上,柳娘子在醒来后,从老爷子跟元昭的嘴里知道了眼下的情况,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柳娘子自然是打心底里感激不尽的,知道恩人让自己帮着奶孩子,柳娘子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了。
自打通了奶,柳娘子总是先把得宝喂的饱饱的,然后才会抱起女儿喂。
好在元昭能干,手里米粮充足,柳娘子肚子里有精细的粮食垫底,奶水很丰足。
这一路上他们争分夺秒的南下赶船,可以说,除了必要的生火造饭,解决人的三急,给马儿弄吃的外,其余时候都是不停车的,即便是柳娘子要给孩子们喂奶,那都是老爷子自己爬到外头的车辕上跟元昭并排坐着吹寒风,把车厢留给了柳娘子跟孩子们。
就这样日以继夜的走啊走,一路上三匹马也能干,慢慢的,慢慢的就把官道上渐渐开始多了起来的流民抛在了身后
抵达锦都时,锦都也已经成了空城,看样子并不比宋爷爷所在的县城情况好多少。
面对空荡荡的锦都,宋时的面色有些发沉,一车的人也顾不上说在锦都停留片刻,收集点物资啥的啦,直接就往几十里地外的海港去。
“小昭啊,看样子咱们得有点心理准备啊,搞不好海港的官船早就走了,咱们要找船难度不小啊”,毕竟锦都的上下官员、富户要逃走,坐的肯定是官船、客船。
等他们一行接近海港,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拥堵在这里,一个个的脸上都哭天抹泪时,他们才知道,先前老爷子的担忧是正确的。
元昭赶着马车在人流中艰难的往前挪,看到身边一个个面色不愉的人们,元昭想了想,还是摸出十个铜板出来,准备找个人问一问具体情况。
在人流中选择了个面善,看着忠厚老实些的汉子,元昭把缰绳交给了身边的宋时,自己跳下马车拉着人就问。
“大叔您好,能不能叨扰您一下,耽搁您一点点时间”。
被拉着的红脸汉子看到元昭小小一点大娃娃,嘴里还很有礼貌规矩,更可能是人真老实吧,人当即就停下,只弯腰低头看着元昭。
“小丫头,你有啥事”。
元昭见对方回应了自己,她蓦地笑了,忙伸手拉住对方的粗糙黝黑的大手,把手里的十个铜板塞人家手里,“大叔,我就是想跟您打探下眼下这边的情况,我跟爷爷也想坐船。”。
“坐船”,汉子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嘴里又自说自话的呢喃着,“是啊,坐船,来这的人哪个不是想来坐船,想往别出去讨个活路,唉,可惜啊”。
汉子摇着头,无奈的叹息着,回过神来才发现了手里的异样,摊开手一看,居然是十文钱。
汉子看着十文钱苦笑一声,随即把钱塞回元昭的手里,“孩子啊,你喊俺一声叔,叔哪里能要你的钱,只是啊孩子啊,这船怕是不好坐啊,海边那些个船老大黑心,一个个都跟商量好似得,不论大小船只,一律要收十两银子一个人才放人上船呢,连抱在怀里的娃娃也算一份银钱,一文钱都不管让”。
说起这天价一般的十两银子,汉子本就不算挺拔的胸膛再次低了下去。
他家老老少少一共五口人,自己有一把子力气,婆娘也当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下来,家里不过二十来两的存银。
天灾未来,先到,想要离开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到别处去避祸,单单坐条船,他们家就拿不出钱财来。
也是撑船的船老大黑心,联合起来趁机发黑心财,老天爷爷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这些穷苦人留啊,自家大小两个娃,大的十岁,小的六岁,还有个老母亲,你让他跟妻子如何能舍得下
罢罢罢,这个世道,穷人就不该活着
元昭听着眼前的汉子越说越苦的表情,越说越哽咽的声音,她知道,对方是说到自己的伤心处了。
“大叔,坐船真的要十两银子一个人呀是到顺玉就要十两,还是船一直到福山要十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