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了一片,江一楼用重月剑指地,勉强站稳。
一片衣角缓缓落下,不见白雪,只见血色。
江一楼的手在发抖。
他的肩膀上渗出了一道长长血线,里面剑气作祟,不断地在搅和着伤口。不仅如此,浑身上下更是布满了剑伤。
一点殷红的鲜血从额间滑下,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最终落在纤长卷翘的睫毛上。
江一楼看见眼前一片血光。
这是必死之局。
乌鸦轻轻落在了旁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无情地注视着面前的挑战者。
一根漆黑如墨的羽毛缓缓飘落。
它再次冲向苍穹,鸟喙一张,无声啼鸣。
剑刃听从乌鸦的控制,再次凌空而起,直至江一楼。
剑气四溢,杀意必现。
只见数柄剑刃聚集在了一起,慢慢地划出了一个半圆。
顿时,薄雾散去、月华如水。
柔和的月色将江一楼笼罩,看起来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青纱,如梦似幻。
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其中寒意刺骨,处处皆是死局。
江一楼忍住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提起单薄的手臂。
没想到
这剑冢竟然会模仿剑意,并且加倍奉还。
这月光,比他使出的,更盛三分。
白衣沾血,剑光纷飞。
江一楼在刀光剑影之中,单薄得如同风浪一小舟,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可那又如何
江一楼抬手挡住一道剑气。
可剑冢中的剑实在是太多了,挡住了一道,还有第二道、第三道第无数道。
他唯有一人一剑,独木难支。
凌厉剑光中,血雨洒下,落在荒芜的土地上,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点。
一身雪白几乎变为了红衣。
乌鸦静静地看着江一楼。
江一楼也透过无数剑刃看着乌鸦。
“再来”
他笑得畅快,在休息的间隙中,抬剑指向了乌鸦“来杀了我。”
在踏入剑冢之时,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必死之局,早就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
若是怕死,早就回头离去了。
可他不怕死,就算知道其中杀机重重,也还是踏了进来。
所以他还怕什么
他一人一剑一条命走来。
不过一人一剑一条命离去,大地苍茫,带得走什么
“来”
江一楼取出了一壶酒,直接咬去酒壶的塞子,将透明的酒液倒入口中。
酒水混着血水淌下,沾湿了衣领。
乌鸦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酒壶见底。
江一楼的眸子明亮“你不来”
他用力一摔,酒壶摔在地上,碎了个七零八落。
“那我来”
他提剑迎身而上,朝着剑灵而去。
乌鸦终于动了。
黑色羽翼张开,翅膀一震,浮至半空中。
它的身后,缓缓冒出了一点剑光。
“嘎”
翅膀大张,圆月当天耀。
江一楼仰头望着这月色,几乎醉在其中。
“你知道吗”他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这月色,“人间只有一道月光。”
乌鸦振翅。
温柔的月华瞬间化作了夺人性命的剑刃,将江一楼笼罩了起来。
在月光落下的一瞬间,他的身上多了无数道剑痕,鲜血泊泊留下,汇聚成了一片水洼。
可江一楼还是站在那里。
犹如风中青竹,不折不弯。
“人间”他脸色苍白,声若呢喃,“只有一道月光啊。”
江一楼终于出剑了。
只是他受了太重的伤、流了太多的血,被鲜血染红的重月剑只是轻飘飘地挥了出去,差点落在地上。
这一剑
“这一剑,怕是挠痒痒吧。”远处白清夜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出言嘲笑,“你说是吧”
鹿尧没有说话,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江一楼。
这一剑
咔嚓
剑光落下,破星碎月。
乌鸦身后的圆月缓缓荡漾,在这一剑面前,如镜中花、水中月,被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无数瓣,“哗啦”一声落下。
剑刃断成两截,叮呤当啷地摔了一地。
“假的”江一楼以重月撑地,无力地靠在上面,“假的就是假的。”
月满西楼。
人间不许见绝色。
这是他的剑。
江一楼不顾周身危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乌鸦并没有趁机出手,而是飞至半空中,“嘎”得一声,无数黑羽落下。在羽毛接触到江一楼的身后,化作了点点光芒,进入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