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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通与林昭也很熟悉了,他素来知道林昭性子沉稳,喜怒一般不会太表现在脸上,见到他这样失态,这位大通商号的大东家也有些奇怪,他弯腰低头,把林昭扔在地上的文书捡了起来,有些诧异的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三郎如此恼怒”
林昭脸色难看,许久之后才狠狠咬牙。
“这些人,简直禽兽不如。”
这个时候,郑通已经把这份文书捡了起来,打开褶皱的文书上下看了一遍之后,郑通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他低头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些范阳军,确实罪恶滔天,早晚会遭报应。”
这份从沧州送来的文书,内容很简单,大致是说北边的叛军在久攻幽州不下之后,便撤回了沧州,紧接着,这些叛军便在沧州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根据沈徽在沧州的所见所闻,最起码有数千户人家被这些叛军无故屠杀。
这些死者,大多被割去耳朵。
既然割去了耳朵,那么这些叛军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南下攻棣州青州的静塞军已经溃散,北边的恒阳军久攻幽州不下,也没有战果,这些恒阳军为了能够安然返回长安,给长安的康东平一个交代,便屠杀百姓,以百姓的人头充当幽州军的人头。
杀良冒功
林昭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中激荡的心情,他把目光看向了沧州方向,声音中满是怒意。
“这些贼人,早晚要他们偿命”
当初收到叛军即将来攻打青州的时候,林昭与裴俭两个人便主动放开了沧州,让他们从沧州进来,当时为了保护沧州百姓的安全,总管府还派人迁移沧州的百姓,只不过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有些人太过固执,沧州百姓只来得及搬走了一半人多一点,叛军便打过来了。
沧州本身就只有两三万户人,搬迁之后最多只剩下一万多户,也就是说这些留下来的人,几乎被恒阳军屠杀了近半
沧州,也在林昭的治下,甚至沈徽还在沧州做了大半年的刺史,如今沧州百姓惨遭屠杀,林昭这个青州总管,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一旁的郑通见他脸色难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三郎,这些事情容后再处理,你还是去见一见你娘罢,这两年多她可对你想念得紧。”
林昭自小在东湖镇,与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到了长安之后,也很快把母亲接到了长安去,母子二人这么多年就没有怎么分开过,这一次足足两年半没有相见,已经是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林昭点了点头,回头拉着崔芷晴,往车队后面走了一截,很快到了后一辆马车面前,然后林三郎毕恭毕敬的双膝跪地,眼睛有些发红。
“不孝儿林昭,拜见母亲。”
崔芷晴站在林昭身后,也跟着跪了下来,但是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为了给自家妹妹一个惊喜,郑通并没有派人来知会后面的马车,林二娘也不知道林昭会在这个时候来,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声音之后,这个相比两年前略显憔悴的妇人,慌忙掀开车帘,看到了跪在路旁的林昭之后,林二娘也是两眼一红,回头拉着身边同样双眼微红的谢澹然,声音有些激动。
“澹然,昭儿来接我们来了”
谢澹然抹了抹眼泪,伸手搀扶住林二娘“是,三郎接我们来了,我扶娘亲下车。”
林二娘摇了摇头,一边下车,一边说道“你把青儿带下去给昭儿看看,他他也两年多没见自己儿子了。”
谢澹然连忙点头,婆媳二人带着一个两岁多的稚子,下了马车,郑通站在一旁,对着林二娘笑道“五娘心心念念想了这么久,终于与三郎再见了。”
林二娘顾不上理会兄长,快步走到林昭面前,伸手把自己儿子扶了起来,一边伸手帮林昭掸去膝盖上的灰尘,一边轻声道“地上这么脏,干什么要跪在这里”
说着,林二娘又把目光看向了林昭身后跪着的崔芷晴,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迈步上前,把后者也扶了起来。
“好姑娘,快起身罢,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取中了功名的士大夫阶层以及官僚阶层,三妻四妾才是常态,不纳妾反而是怪事,像林昭这样离家好几年,在外面找个姑娘陪着自己,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是谢澹然这个主妇,也不会多说什么。
林昭与母亲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转头看向了一旁已经两眼通红的谢澹然,他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谢澹然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委屈夫人了。”
两个人都是越州人,勉强可以算是青梅竹马,在长安成魂之后,只在一起住了两年多时间,林昭便离开长安到青州赴任去了。
算算时间,他们结婚之后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分开的时间多。
“我不委屈。”
谢澹然摇了摇头,伸手环住了林昭,垂泪道“夫君在外面拼搏,才是辛苦,我听二舅说夫君这两年在青州,好几次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