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寥寥,您算一个。或许非您有意泄露,但有劳舅父前来相救,我不觉得欣慰,反而觉得归去仍是险地。故而,便是您如今愿意接纳长意,我亦不敢相信。至于那个孩子,你若觉养他劳心,大可送来。原是我为人父的职责,我不会推卸。
难道你便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吗贺兰敏追问。
“我不想”贺兰泽合眼摇首, “或者您觉得我应该想,那么您为何不带来让我看一眼,以此作为感化我归去的心”
“冰天雪地,那样小的孩子如何经得起”贺兰敏斥声。
“您怕他经不起,有个万一是不是”贺兰泽反问。
对对
“不对”贺兰泽将伞撑起些,嗤笑道, 您更怕他有个万一,您便再也没有可以捆绑我的东西了
“你”贺兰敏伸出的手颤个不停,哆嗦道, “你怎会如此想我是不是非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你才能回去复你父王的大业
“是啊,您好好想想,为何、为何你我母子会走到今日地步为何我会如此狭促想你莫要以死威胁我,你口口声声依旧挂念我,怎就舍得给我贯上不孝的名声许是一下说了太多话,寒气扑进口鼻,激得贺兰泽浑身冷颤。
他咳嗽许久,几乎握不住伞柄,撑不起伞面,最后掩口的指缝中渗出细小的血流,怔得贺兰敏抓住他掌心细看。
壮年呕血,乃短寿之兆。
然贺兰泽的话原比这征兆更催她肺腑, “您看,相比我逼您,您分明迫我更早。下来这趟,便是告诉你,我时日无多。到此为止,莫再纠缠了。
转年四月,春暖花开。红鹿山上多了两作土坟,道是贺兰泽夫妇先后离世,其女落崖不得
所踪。
消息传出的时候,贺兰泽带着谢琼琚正在公孙缨的别苑中。
公孙缨道, “你这个法子莫说英明,实在拙劣得狠。莫说旁人,你阿母便是头一个不信。眼下都带人去山上查看尸体了,未几便识出了端倪。
彼时谢琼琚较之去岁已有明显的好转,面上终于有了些血气,只是始终体虚,正同孩子在暖阁休憩。
贺兰泽的目光从暖阁窗棂上收回,一时也没说话,拂盖饮了口茶。
“你是故意的”公孙缨回神, “你知晓你的死讯传出,贺兰老夫人定会行验尸之举。而她一旦辨出您假死,定然会在山间四下搜寻。如此便是顺道为红鹿山撇清了关系,日后譬如谢琼瑛之流亦不会再去扰乱山中秩序。可是如此,贺兰老夫人怕是会上天入地寻你
她不会寻太久的。贺兰泽又饮了口茶。
公孙缨颔首, 的确,谁能想到,大梁的太孙殿下,居然会离开国度,去了高句丽。
贺兰泽这会没有应声。
还有一重是公孙缨不曾想到的,便是去岁年关在红鹿山脚下,他呕血那回。血是真的吐,却是他自己故意染寒气逼出来的。
相比她口头以死相逼,他以此举直白告诉她,莫再逼迫,催他性命。
而让她知晓自己还活着,给她的一点慰藉,大抵是他于情孝之间,为人子的最后回馈。
许久,茶凉换盏。
贺兰泽赠给公孙缨一包从红鹿山医书中配来的药粉, “昔年你所托,要我除了你族中堂兄弟,彼时临阵离去,只除其一,多有抱歉。后来闻丁刺史暗里除掉了另一个,还剩的一位如今与您暗中相斗,明面尚且和谐。即是明面和谐,且送些东西与他补身。无色无味,数月后方毒发,怎么也算不到你身上”
这般厉害公孙缨接过,挑眉道, “虽说这是您昔年应诺妾的,但是眼下此物于妾,仍是大礼。不知要妾如何回报”
“此去高句丽,那处不知医药水平几何。我与长意,一时半会还离不开药,需要你帮衬送药而来。”故贺兰泽直白道,“而这座幽州城为我屏障,作为万一之后我的退路。
“还有”贺兰泽这会叹了口气,眼中生出一些苍茫
与无奈,只自嘲地笑了笑。片刻方道, “罢了,就这些吧。”“您还有个儿子。”公孙缨看出他的意思, “妾想本办法帮你带出来。““如此最好。”论及这个孩子,贺兰泽明显没有决策其他事那般凌厉,最后,他道, “试一次即可,不必强求。”
明面上,公孙缨没有任何理由接触到齐桓。即便是放在贺兰芷那遭事之前,她最多也是去看看,抱抱,断没有抚养的可能。所以,所谓“带出来”,便是暗里制造事端,偷出孩子。
孩子羸弱,未必能经得起争夺奔波,是故贺兰泽说一次即可。
试一次,算是父子一场。
若是能带出来,一家团聚,自是最好。若是带不出来,亦是他们父子缘薄。扪心自问,贺兰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孩子是怎样的额情感,很多时候他甚至下意识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至此,大梁境内再寻不到贺兰泽夫妇一行的踪迹,而在高句丽的边地隆守城中,则多出了一对寻常夫妻。
初到这处的时候,为了生活得更从容,贺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