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安看见皇帝握住酒杯的手背上突然暴起了青筋,心下当即明白皇帝的心情受到了影响,站在一边,一声不敢乱吭。
这杯酒本来应该喝得很开心,但现在赵桓心里膈应得很。
台上的说书先生已经说完,对观众行礼便退了下去,酒楼里响起了欢呼的掌声,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这女子一出现,全场都安静下来。
每一个喝酒的男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她穿着宽松的锦绣云袍,面若桃花,肤如霜雪,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走起路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待到舞台中央,便将手中的琴放在桌案上。
她只是往那里一座,便如空谷幽兰,五根削葱般的手指轻轻在古琴上拨弄,便发出了动人心弦的音声。
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一个男子不想正面瞧上一眼,瞧上一眼后,没有哪个男子能轻易忘掉。
就仿佛一个词人在皓月当空的夜晚,在山谷长亭里饮酒正酣之时,惊鸿一瞥,看见那瀑布之下的月光里,有一位淡雅从容的女子在弹奏着寂落琴音一般,令人心中立时生出了怜悯。
人们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边浅酌,一边聆听着空灵出尘的琴声。
这时,赵桓看见一个人走进来,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紫袍,贵气逼人,他向钱喻那一桌快步走去。
“子祺兄,实在抱歉,家父也得刚得知子祺兄来了东京,未有远迎,请子祺兄恕罪”
钱喻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讥讽道“你们好的气派,我们钱家的人来东京了,你们倒是不闻不问,也是,唐相公是那个昏君跟前的红人,哪还能将我们钱家放在眼中”
钱喻此话一出,一边的钱穆真是头皮发麻,这家伙喝多了酒说话毫无忌惮,当真是拿这里当江浙了。
唐睿一听钱喻这话,连忙跟他使眼神“子祺兄,你切勿胡言,当今天子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圣君”
钱喻脸上一副尖酸讥讽的表情“你们都怕那昏君,但是我钱家不怕,当年若不是我钱氏深明大义,主动献出东南,他赵宋哪能有今天”
“我东南富庶,每年为赵氏敬奉的税收没有三千万也有两千万,当年先祖若不是体恤爱民,不愿东南百姓受战火之苦,定不会臣服了赵氏,如今赵氏无道,竟逼迫吾等废除徭役减免赋税,这是在吸我们的血,断我们的骨”
他越来越来气,却说得一边的钱穆面色发白,老太爷派钱喻来真是坏了大事,竖子不与谋也
唐睿也是冷汗直冒,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而且还是在东京城,你这家伙久居杭州,是不是对中原的事情一无所知啊
唐睿顿时觉得这事非常棘手,他们唐家也是江南大族,他的父亲更是当朝的宰相,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宋的商部都交给了他的父亲。
眼下绝对不能与钱喻这个蠢货有瓜葛,不然他唐家要布蔡家的后尘了。
唐睿刚想着怎么脱身,由于钱喻的声音特别大,已经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连花想容的琴声都停了。
钱喻也无所顾忌,丝毫不在乎他人异样的眼光。
这时,门口又有好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见过钱公子”
王奎安在赵桓耳边说道“那个穿黛色长衣的是礼部郎中贾云山的小儿子,那个穿白衣紫袍的是右谏议大夫卢朔的儿子,还有那边那个青色长衣的,是兵部员外郎纪延的儿子,另外两个是鸿胪寺卿李兴河与司农寺卿刘煜的儿子,他们都是东京城有名的人物。”
说到最后,王奎安用一种很讥讽的语气在说着。
呵呵,都是两府大臣的公子爷
这让赵桓想起了后世的某某呼风唤雨的阔少,赵桓这个人倒不是一个仇富心理极强的人,那些公子哥怎么玩,前世他是管不着,也没那个能力,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这一世,这些公子哥出来喝喝花酒,追追妹子,皇帝完全没有意见,但是
钱喻抬起头,不顾其他人惊讶和议论,继续用那种高傲的语气道“是你们,你们来找本公子作甚”
“钱公子恕罪,吾等听闻钱少来东京城了,方才慌忙赶过来”
周围的人目光越来越惊诧,这些年轻人他们自然也有认识的,这些可都是东京城有名的官二代,平时在东京城的年轻人圈子里呼风唤雨。
那个年轻人又是谁为何这些有名的官二代竟然对他如此的尊敬连当朝宰相唐恪之子都对他礼让有加。
享受着周围人震惊和仰视的目光,钱喻的虚荣心瞬间膨胀到无边无际。
“也罢,不知者无罪”
钱喻继续吃着菜喝着酒,浑然不将这些公子哥放在眼中,如此看来,这些人好像他的跟班一般。
钱喻突然道“本公子早就听闻东京城的花想容倾国倾城,能与当年的李师师相比,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本公子出一万贯,花想容今晚可愿陪本公子否”
他此言一出,全场都震惊,一万贯他到底是谁,出手如此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