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圆月皎皎照影。
城中尚有灯火,城外农庄早已一片静谧。
树影下,女子小声嘀咕“你不是说那女人冒充棠棠娘,棠棠那么笨,会不会被哄住我刚刚看她就一副孝顺女儿模样”
池长庭听着她语气颇酸,睨了她一眼“阿棠机灵着呢”
朱弦当他不爱听别人说池棠不好,便改了嘀咕的方向“说什么追着我出来,分明拿我当借口出来办点见不得人的事”
池长庭回头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低声笑道“这说明你有当贤内助的潜质”
朱弦羞恼得要踹他,却被他猛地一拉,拉出了树影。
月下疾行,影淡如无,未曾惊起尘嚣夜禽。
直到越墙而入,才有簌簌声响应。
看似静至无人的农庄内,忽然亮起一簇幽黄灯火。
灯火中,展遇匆匆迎出“主公”眉间若有焦灼。
“有异动”池长庭心头一紧。
“城中来报,姑娘遭人殴打”
城内池宅,犹灯火如昼。
外出赏灯的人带着一身困意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被里里外外的东宫禁卫惊到清醒无比。
夏辉从院内走出,迎上数张惶惶不安的面孔,行了一礼,道“太子与太子妃让诸位各自歇息,不必惊慌。”
“这怎么不惊慌”媚娘第一个忍不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妃还好吗这么晚了,都不让我们太子妃睡觉吗”
夏辉皱眉道“别多问,听话就是了,太子殿下还能照顾不好太子妃”
池长府听出点意思来了“二郎不在”
夏辉欠了欠身“诸位回去吧,莫要多问。”
说罢,便转身走了。
众人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左右散去。
走了几步,尹氏追上池长府的脚步,低声焦急问“二郎怎么不在太子这么晚了来做什么小四也在屋里听说薛郡君也在这不会出事吧”
池长府沉吟半晌,突然转身招手“阿珠过来”
池珠茫茫然跑上前,眼里尽是不安。
“你派个人去”池长府低声嘱咐了几句。
夏辉回了院内,一眼就看到厢房檐下坐着的薛筝。
想了想,招来侍女吩咐道“给薛郡君拿个手炉。”
说罢,走道薛筝身旁,轻声道“太子与太子妃都没交代,郡君何不回府”
何止没交代,太子进来的时候估计都没看到薛筝,进屋后更是一直没出来,可能里面两人根本没意识到薛筝在这里。
薛筝摇头不语,眸色沉沉。
太子久留不去,估计今晚就要把薛令处置了。
父亲已经被拒之门外,她不能走。
薛家总是要有个人在。
看看池长庭父女打算对薛令如何,看看他们打算对薛家如何。
看看太子的态度,看看薛家日后要如何
她抬眸看向侍立门口的青衣,想起方才青衣送入一件东西后,屋里传出的失控尖喊,心中不由惴惴。
那会是什么和薛令、和薛家有关吗
正暗自揣测,屋里依稀传唤。
青衣应了一声,侧耳片刻,转身离去。
未几,手里拎着一人回来。
薛令
薛筝猝然起身跟上。
追到门口时,被丢下薛令的青衣转身拦住。
“池小棠”她急声喊道,“你又想像去年中秋一样吗”
她虽然被拦在门口,却已经能看到屋里的情形。
屋里灯燃得不亮,暖黄微昏,十分适意。
太子端正地坐着,神色冷峻。
池棠就坐他身边,也是端端正正,腰背处似撑着一根无形的戒尺,丝毫不见前一回那样可怜依偎模样。
青丝低垂未挽,脸上没再拿帕子遮挡,伤处就这么触目惊心地露了出来,半面红肿,半面苍白,看着有些可怖。
她看了薛筝一眼,道“让她进来。”
青衣垂手侧身,在薛筝身后将门关上。
“你想听就安静听着,不想听就出去。”池棠对薛筝说罢,目光转向瘫坐在地、泪流不止的薛令,“给她解穴”
薛令穴道一解,便连唤两声“阿棠”,摇头哭道“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阿娘是气昏了头,以为你帮着你爹骗我,才”
“薛令”薛筝听得神魂俱震,“你在说什么”
薛令恍若未闻,只泪眼看着池棠哭泣。
“我这些年,心心念念就是我们一家团聚,为此吃多少的苦都能挺过去,没想到你爹他他不要我,你也不要我了吗我一想到自己拼了性命生下女儿却帮着外人,就恨不得一死”
“你没有恨不得一死,你只是恨不得打死我。”池棠轻声道。
薛令连连摇头,声泪俱下“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是气昏头打了你,娘也心痛”她掩面痛哭,“可是、可是你是我女儿,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帮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