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乱了心绪,周仪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夏辉“好了好了,回京再说,我还急着赶路”
夏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语气,不由愣住。
周仪却没再看她,匆匆翻身上马,眉间不自觉紧蹙。
他一拉缰绳,马头转向,却见林中骑影已经到了五十步内,速度丝毫未减,分明冲着他们而来。
“前方可是礼部尚书池公别居”前方还没停下,就迫不及待喊道。
门房高声应是。
“我是京城家中来的,速报主人,敦化坊周家”话音戛然而止,来人呆呆地看着周仪。
“敦化坊周家怎么了”周仪攥紧缰绳,厉声问道。
来人翻身下马,跪地低沉道“周郎节哀,鲍娘子、鲍娘子没了”
刹那寂静。
“哥哥”夏辉尖叫一声。
马背上,周仪轰然倒下
“冬月十九,约辰时三刻绿衣内侍赐酒”
“宫里怎么会是宫里宫里还有谁是宫里的谁”池棠紧紧攥住池长庭的衣袖,双目睁得发疼。
圣驾东巡,太后、嫔妃、皇子、公主几乎都带上了,宫里还有谁谁有这个动机谁有这个胆量谁有这个能力
周仪官品再低,也是朝廷命官,鲍雪出身再寒微,也是命妇
是谁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夺人性命
池长庭的脸色比池棠还要难看,却只拍了拍她的手,朝报信者一点头“说下去”
“鲍大娘也病倒了,家中大夫人已派家人帮着治丧”
“可有报官”池长庭语气沉沉问道。
“县衙跑了一趟,听说是宫中赐酒,不肯受理。”
“颜松筠怎么说”池长庭问。
周家在敦化坊,敦化坊属万年县,颜松筠则是万年县的县尉。
“颜先生说确实是宫里的人”
“是宫里的谁”池棠忍不住追问。
来人答道“具体是谁指使的,我走时还没查到”
池长庭点点头“你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报信者躬身退下。
池棠猛地扑进父亲怀里,大哭“爹爹阿雪、阿雪孩子”
池长庭抚着她的秀发,沉沉不语。
不一会儿,外面来报“周小郎醒了”
周仪醒了,却也没醒。
池棠站在父亲身旁,看着他撕咬着拉住他的仆从,目眦欲裂。
“放开他。”池长庭道。
仆从一松手,他便朝门口冲来,既没看到他最疼爱的妹妹,也看不到他的师长。
池长庭抬起一手按在他肩上,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癫狂无神。
池棠顿时心中大恸。
怎么能不癫狂
他的妻,他的儿。
他前一刻还因为初为人父欣喜若狂,一眨眼,堕入深渊。
“先生”他嗓音嘶哑,“我要回京,阿雪在等我”
夏辉冲上来拉住他,哭道“哥哥,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你会死在路上的”
“让他回去。”池长庭道。
池棠扯了扯他的衣角,也是不赞同。
池长庭拍了拍她的手,吩咐道“给他打盆冷水,擦把脸再走”
没有人阻拦了,周仪也只是呆呆站着,失魂落魄。
池长庭又唤来展遇吩咐道“你去备辆车,亲自跑一趟,送他们兄妹回去”语气一顿,目光冷冷看着周仪,“好好活着,阿雪和孩子还等着你为他们报仇”
周仪和夏辉是正月初四离开的。
等到池棠回京时,已经是二月十二了。
二月十二,恰巧是花朝节,满城锦绣,生机勃勃。
池棠一进城就直奔敦化坊周家。
大门紧闭,冷冷清清,门楣上的白布有些歪斜,好似一处久未住人的凶宅。
“周小郎说,他还没为鲍娘子守灵,所以不让撤丧仪。”展遇说着,上前敲了两下门。
“来了来了”门内脆生生的一声,顿时令气氛鲜活起来。
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一见池棠便笑得眼睛都没了,立即转头朝里喊“是姑娘来了是池家的姑娘来了”
池棠忍不住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杜姑娘也来了”
这小女孩原来是在池棠身边的,唤作春苗,画屏去杜家的时候池棠让她跟了去。
春苗刚点头,屋内就跑出来两个人,正是画屏和夏辉。
池棠同画屏点了点头,定睛去看夏辉。
一身素服,面容疲惫,见到她开口欲唤,还没喊出声,就落下了泪。
“我们回京时,嫂嫂还没下葬,”夏辉一边带着池棠往里走,一边轻声说着,“鲍大娘说,一定要让哥哥见嫂嫂最后一面”说到这里,却哽住说不下去了。
画屏接过来说“周小郎葬了鲍娘子后,说要为鲍娘子守灵七七四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