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长庭对着她温和一笑“你说。”
语气亲切中带着鼓励。
布衣姑娘的脸更红了,埋着头,紧张地绞着手指,语声低如蚊呐“我我实在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郎君救了我,想请郎君帮我取个名”
池棠正想纠正说救她的是朱弦,却被朱弦拉了一下,使了眼色不许她开口。
池长庭察觉到她们的动作,瞥了一眼过去,便看到朱弦的神色又似笑非笑起来。
他勾了勾唇,目光转回,温声道“阿如,你便暂时唤作阿如如何”
阿如抬起头,喜不自禁“阿如多谢郎君赐名”
池长庭冲她含笑点头“去吧”
阿如走近堆放毛皮的桌旁,朝朱弦怯怯一笑,也没挑拣,直接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狐皮“我要这个可以吗”
看看朱弦,又看看池长庭。
不等池长庭说话,朱弦便冷冷道“没有看中的你们挑吧”说罢,就走了。
阿如拿着狐皮不知所措地看着池长庭,眼里隐约泪珠打转。
“这张不错。”池长庭朝她笑了笑。
待人都离开后,池棠留了下来。
“爹爹,你又惹朱师叔生气了。”池棠道。
池长庭不以为意地翻着毛皮“她脾气这么大,我也没办法。”
池棠觑着他道“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池长庭“呵呵”一笑,道“陆先生让你抄孟子了”
池棠撇了撇嘴,没有被他转移话题“你要示好阿如,也不必非当着朱师叔的面吧”
池长庭笑道“我要做什么,也不必非避开你朱师叔吧”
池棠有点不高兴了“爹爹一点都不考虑朱师叔的感受吗殿下要是这么对我,我就不理他了”
“他敢”池长庭神色一怒,随即蹙眉道,“我跟你朱师叔怎么一样你又在瞎想什么”
池棠惊讶道“爹爹不喜欢朱师叔吗那上次怎么还留她”
“上次什么时候”池长庭比她还惊讶。
“就是阿如摔到头那次,朱师叔气得连夜要走,不是你留下了她”池棠一头雾水。
池长庭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忽而一笑,低声道“走了也好”
但这回朱弦却没有气到大半夜要走,甚至第二天一早看到她时,也没什么生气的模样。
“朱师叔怎么起那么早”池棠惊讶问道。
朱弦敷衍地“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池棠赶着出门也没多问。
今天是最后一天冬狩。
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都是最隆重的,因此今天皇帝也要出猎。
万骑入林,巍巍壮观。
皇帝出猎,太子自然得伴驾,就不能像前几天一样陪着她玩了。
池棠依旧同薛筝几个混在一起在围场外圈绕着。
绕了一会儿,也三三两两散开了。
骊山的围场虽然很大,但只要不入深林,外面还是不少人的。
山林深处有野兽出没,是供善骑射的男子围猎的,另外单独圈出一块,放养了一些小兽供女眷猎取,并令禁卫看守界线,免得女眷误闯。
因此池棠同颜殊追着一只小獐子跑出很远,因为没遇到看守界线的禁卫,也自觉安全。
直到听见男人围猎的呼喝声,才觉得不安起来。
正要掉头回去,眼角突然瞥见一抹灵动的白色。
池棠转头一看,愣住了。
树干后,一只头顶杈角的鹿伏跪在地,探出半身,湿漉漉的眼睛温驯地与她对视。
池棠不敢出声惊扰它,便使劲挥动手臂向颜殊和青衣示意。
她们二人看到也惊愣住了。
“啧啧啧”上空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瞧我这运气,白鹿都能撞上,早该跑这一趟了”
话音落,一道娇娇娆娆的身影落在白鹿身旁,一手持弓,背上背着箭篓,还有一只手拉着一只竹筐。
“朱师叔”池棠失声喊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狩猎啊”朱弦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我爹不是让你别来”
“我凭什么听他的”朱弦冷笑一声,“我自己不能猎非要等着别人施舍”把竹筐往池棠面前一丢,“看看是不是差不多够一件裘衣了”
池棠哑口无言,内心却十分不安。
爹爹不让朱师叔来总是有理由的,也不知她来了要不要紧。
想到这里,池棠连连点头“够了够了,正好我也累了,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急什么”朱弦兴致勃勃地摸了摸白鹿的角,“这白鹿怎么这么乖一点都不怕人,要不直接牵了走白鹿好像还是祥瑞吧你要不要去献个祥瑞”
“不可”青衣猝然变色。
“怎么”朱弦回头看她。
池棠也有些疑虑“送上门的祥瑞,会不会有诈”
朱弦若有所思地围着白鹿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