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就是从三班转来的优等生啊,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
尖细高昂的声音就像是在吆喝着打鸣,不为叫醒沉睡的人们,只是为了彰显自己就是那只会打鸣儿的鸡。
杜玥也不知道自己脑袋里怎么就冒出来这个念头,要是当初,她只会羞愤的抬不起头来,然后哭着回去自己的座位,可现在“老师,我正想有几种解法”杜玥不急不缓。然后手里的粉笔在黑白上“唰唰”的响。
扬起的粉笔灰在讲台上飘出似有若无的痕迹,教室里清寂无声,一开始还一脸嘲讽讥笑的数学老师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不可置信。
杜玥恍若未觉,直到手里的一根粉笔用了多半截,才离开了讲台。
占据了雪白墙壁一半儿的黑板上,杜玥的解题又占了多半儿,一道题,四种解法,配方法、公式法、因式分解法。十字相乘法。除了一开始老师讲过的直接开平方法,杜玥都写在了黑板上。
讲台下的同学们哗然,杜玥刚离开黑板,就已经有同学在抄。
数学老师哼声,“写一个方法就行了。”
“下次上课要认真。”
就不再理会杜玥了。
同桌前后桌也对杜玥露出了赞叹的神情,杜玥却只盯着黑板上她写的那几解题愣神。
前脚她还拿着知名律师事务行打出来的离婚协议书打算去找那个劈腿的老公摊牌,后脚她就来到了二十三年前,一九九四年的初三教室,经历着上辈子对她来说几乎是噩梦的一幕。
曾经学习稳占上游的她,就是因为这次数学老师的冷嘲热讽,稚嫩的小心脏受不了这突乎其来的打击,成绩一落千丈,最后自费赞助才迈进高中的大门。要不是妈妈是滨城知青,让她有机会去滨城参加高考,怕是连大学的吊车尾都上不去。毕业后,受尽了社会的白眼磨难。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爱着的男人,却是公公不喜婆婆不爱,最后好不容易在一起却又发现老公竟是个花心的,第三者都跑到家里来了,她还全无察觉乐呵呵的准备饭菜招待。
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杜玥决定离婚,可离婚协议刚打出来,她就一头栽到了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没有让她心疼不忍的儿子,没有花心的老公,没有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公公婆婆。
二十三年前,正是她风华正茂,青春无敌的时候。
二十三年前,正是她初三,成绩一落千丈的时候。
历经了那么多的艰辛磨难,杜玥当然知道好好学习有多么的重要,尤其是当初让她变得颓废的那道题,在后来的二十三年里不知道解了多少次,是懊悔,是悔恨,又或是那辈子最大的遗憾和痛。
她以为自己只能是做做梦,谁知道转眼成真,让她几乎分不清几度梦里身似客。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又怎么能白白虚度
挂在屋檐上的冰柱初融,滴答的水声落下来,是冬日里太阳的光和热。
杜玥激动的面颊泛红,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她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灼灼的发亮。
只是当杜玥翻开书,杜玥懵了。
yaxx1xx2a0,a、且x1、x2为常数x1、x2为二次函数与x轴的两交点
这是什么鬼
作为一个文科生,历史语文英语对她来说都不太难,可数学还有物理化学就是让她头疼的东西,二十三年过去了,原来学到的都交给了老师,要不是上辈子她把黑板上的那道题解析了数百次,这次丢脸的恐怕还是她。
杜玥不敢再分心,抱起数学书来从头开始啃。
下课铃响了,杜玥还在琢磨着轴点与轴线之间的纠葛缠绵,一脸雀斑的同桌杵着杜玥的胳膊,“刚才你好厉害”
杜玥早就忘了这个同桌叫什么,含糊说道“不算什么”
“这不算什么,那什么算”
粗嘎的声音从杜玥的身后冒出来。
杜玥回头,一张遥远而又陌生的面庞映入眼帘,粗大的眉毛像是两条蚕卧在眼睛上面,偏偏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就显得就有几分傻气。
他叫王子涛,爸爸和杜玥的爸爸都在税务局工作,只是王子涛的爸爸是局长,她的爸爸只是个寻常干部。二十三年后杜玥还记得他,是曾听妈妈说过几次她这个初中同学身体不好,换了肾,可还是没几年就死了。
看到杜玥回头,王子涛哼声道“你是和薛谦说话才让老师抓到的,也幸亏那道题你会做,要不然,哼哼”
王子涛翻了个白眼,上辈子杜玥一定会以为那个白眼是给她的,这辈子杜玥眼睛清亮,看得清楚王子涛是冲着她后面翻的白眼。
“要不然怎么涛子,说话说明白点儿,是玥玥厉害”
身后懒洋洋的音腔,因为变音的低哑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磁性。
宽厚的眼镜遮挡住黝黑的面庞,冒出一层细碎胡子的下巴勾出一个自以为邪肆的弧度正冲着杜玥笑。
初三时候杜玥成绩下滑固然和那位数学老师的冷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