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远远侧身看去,便瞧见了林枳承。
她依旧兀自笑着与小朋友一起玩闹,听着176在她耳边窃窃道“他躲起来了。”
她轻飘飘应了声嗯,眼角微扬,顺手扶了扶抱住她腿的小孩儿,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脑中掠过一个想法
他好像一条狗哎。
谨慎,外表强悍,却异样懦弱,不轻易泄露一丝一毫,将凶相展露,但内底其实不堪一击。
甚至比狗还要不如。
她淡淡想,林枳承可真是在林家老太太手下养废了。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么
或许还是有点用的。
宋渺面对着林枳承,退后一步,她抬眸看他,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轻声唤道“大哥”
她神情忐忑,甚至是有些不安的,林枳承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是他伸手仅仅一瞬就抽回,因为他看到她不经意间带着戒备的神色。他心口狠狠一荡,下一秒,喉间几乎哽塞。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你今天到这里来”是带着点疑惑的语气,他的声线惯有的冷硬坚韧。宋渺却听出他声线下不易察觉的怯弱。
宋渺说“来看看孩子们。”
她抿唇,说得轻松,眉眼间没什么特别情绪,只是非常淡然平静说。
“前些日子因为那件事,所以拖了两个月才来。”她简简单单道,眼瞳澄澈,冷色与漠然一闪而过,却不是对着福利院里的孩子,而是话语间所提的那件事。
林枳承手掌垂在身侧,慢慢收紧,他咬了咬牙,说“你其实可以找我帮你的”他顿了顿,“如果你没法来的话,我能让人代替你。”
宋渺呵了一声。
她的呵声只溢出一秒,面上的不置可否与漠然也是稍闪而逝。林枳承疑心自己看错,因为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在他面前的少言寡语,很轻柔说“不用了,谢谢大哥。”
她没有多说,只是礼貌性地笑。
林枳承觉得头脑发昏,他艰难地哽塞住,看着面前女孩扬唇冲他笑,耳边却回响起当时奶奶怒气冲冲说的话“我那时候忙着在你病床前看你,还管得着那小孩吗”冷漠的话语,而他无处辩驳。
他又想到了当年他接过她时,卑怯解释自己没能及时来接她后,她恍然大悟后又重归漠然的眼神。
她不信任他。
所以,用着看似亲近实则疏远的态度拒绝了他。
她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以一种冷漠隔绝的姿态,看上去很近,明明伸手就能碰到,他却一下也不敢碰。
林枳承慢慢呼吸,喉间一片酸涩,肺部闷闷地疼,他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想起了苏欢冷嘲的话,又想起了那时候她被囚禁时,奶奶厌烦说不要管她时,他只能在老人情绪平静下来时好言相劝的懦弱。
他对她的冷淡回应无话可说,也不能说,只能勉强笑了下,低低地对她说了声抱歉。
宋渺诧异地问“为什么向我道歉”
她奇怪地看他,眼瞳澄澈,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向她道歉。
林枳承说“我是说,抱歉,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照顾过你。”
他慢慢说,一字一句地吐出喉间,到最后一个字落地,居然心中放松几秒,他有点企盼地看着她,忐忑地等待她的回应。
林枳承想,他不祈求太多,只希望她能够稍微原谅他一点。
这样卑劣的想法,在他脑海间回荡,下一秒又被重重郁色压倒,他几乎像是沉溺在深海里,呼吸不畅,肺部沉沉。
宋渺皱眉,她迷惑地看了眼他。
声音冷而凉,没有任何情绪,平静而妥当的语气,她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哪有资格,是不是”
她万分平静,自然而然道,言语间没有任何苛责与怪罪,她说着。
林枳承痛苦地闭上眼,他想
没有机会再被原谅了。
“所以,即使是被养废了的男人,还是有点用的。”
宋渺喝酒,她靠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漫不经意地和176说话。
她眉眼泠泠,唇角微扬,酒渍沾染在嫣红的唇上,她随意低首,用指尖掖去,姿态冷撩。
容颜间的冷色与艳色因为她的举动齐齐迸发,倘若有人在场,恐怕要被她这幅模样迷了心神。
176还有些不明白,它说“什么意思”
宋渺吞咽着酒,素白精致的手腕露出一截,她说“他是个优秀的继承人,但不是个合格的兄长,林淼大概汇聚了他这一生的懦弱与卑劣。”
“好在还有懦弱,所以他也懂得愧疚。”
她捏了捏眉骨,懒洋洋地仰身在沙发上,她说“于是,让他难过愧疚起来,我就能够很好地再接近赵铮云与鹤澜他们了。”
终于将自己的懦弱与愧疚摆在明面上的林枳承,恐怕再不会出言伤人。更何况,林淼不是个纯粹的坏女孩,她也很好,只是在两性之间,没能掌控好分寸,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