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明天, 都会来, 至于哪个先来, 遥襄从不为此做更多的忧虑。她就在尽人事的同时,等待天命的到来。
曹训慌里慌张冲进勤德殿的时候, 遥襄正在考教表侄曹邈的学问。今天曹爽和曹皑出城打猎,曹邈一心上进,按时来姑母跟前侍奉,并未跟去。
“不好了, 太后。”曹训上气不接下气, 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遥襄瞥了他一眼, 无奈叹道“天又没塌, 别一点事就大声嚷。”
曹训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捶自己,“司马懿那老贼阴养私兵, 造反了”
遥襄一听, 来精神了。
“司马懿造反进行到哪一步了”她蹦起来,兴奋的模样仿佛曹训说得是谁家做饭把房子烧了的市井奇闻。
“他们封了城门,不许出也不许进。”
遥襄已转身去架上取了剑回来,“也就是说, 他们控制了外城, 皇宫成了一座孤岛。”
司马懿造反, 她既意外也不意外。
不臣之心的爆发不需要理由,他们觉得时间到了,就可以开始了。司马懿经历了太多,活到了最后, 他这潭水有多深,今天,终于可以探一探了。
“是。”曹训沉重地回答。
“家里怎样了”
曹羲、曹彦远在边陲军中,曹爽、曹皑不在城里,曹训在宫中,但妻儿老幼可都在外城的家里呢,还有夏侯玄一家。
曹训摇头,“现在外面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那就去打探清楚。”遥襄抱着手臂,长剑卷在怀里,微微低着头来回踱步。
“太后还有什么决断”曹训忧心忡忡。
司马家封锁洛阳的用心,无非就是断皇权的手脚,有令传不出去,地方诸侯无诏亦不敢妄动。
遥襄忽然抬头冲曹训扮了个鬼脸,摊手一笑,“没有了,你守好宫门,等着就是了。”
“太后。”曹训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希望太后表妹能够将重视此事。
光等有什么用,他们应该至少紧张的忙碌起来。
“表哥,你要沉得住气。”遥襄用剑柄点了点曹训的肩膀,语重心长。
遥襄一叫表哥,曹训也就不绷着了,他哀叹一声,“那你倒是说点什么,让表哥宽宽心。”
遥襄伸手在脸上刮了几下,打趣曹训,而后转头看向曹邈,正打算支开他。
“姑母,父亲还能回来吗”曹邈小声问。
他父亲曹爽去荥阳打猎,今日才走。
遥襄沉吟,摸了一下曹邈的耳鬓,温声道“他不回来,咱们才安全。”
而在城内没分出结果之前,司马懿也不会允许曹爽回来。
曹邈似懂非懂,但还是用力点了下头,然后按遥襄的嘱咐,去偏殿看书去了。
“司马昭呢”曹训一脸古怪。
逼宫造反这种事,司马昭作为司马懿的亲生儿子,不会一无所知,甚至肯定,他绝对有参与其中。
闻言,遥襄目色微沉,不咸不淡地说“前日派他去邺城一趟,谁知现在在哪儿。”
“太后,臣有话不得不说。”如果司马昭知道得太多,那么他们现在,必须马上想方设法挽回损失,否则就真成司马家砧板上的肉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遥襄竖起手臂,示意曹训不必把话讲出来,语气淡淡的,但十分让人信服,“我保证,他,无关紧要。”
明面上的事,大家都知道,司马昭也知道。而暗地里的,司马昭一个字也不知道。
他们是亲密的情人没错,她跟情人只谈感情,不谈事业。
看得出来她非常冷静也非常笃定,这样曹训也就放心了。
“表哥”遥襄幽幽唤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这场政变结局已定,司马懿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曹训眼皮一跳,可是他的心却不像初时那样惊慌了。
“可是戏还唱完。”遥襄轻笑。
人生嘛,走过阳关道,总会遇到独木桥。
“嗯。”曹训平静地应了一声,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沉得住气。”
司马懿打得是拨乱反正的旗号,只针对一人。他要夏侯太后还政于天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只要夏侯太后放下权利退居深宫,他马上解除洛阳的封锁。
这与遥襄所料一致。
有人说,是因为她败坏司马家的名声,司马懿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的。可遥襄清楚,私人恩怨也许有,但所占份量很小,司马懿的主要打击目标,是曹魏的皇权,而她,是承载了这份权利的人。
司马懿做了大半辈子的魏臣,自会从一而终,但他会给儿孙铺好路,一如曹孟德一般。
把夏侯太后逼退,宗室子弟庸碌无能,自然也就散了,接下来谋朝篡位岂不手到擒来。
遥襄不给反应,就这么拖着。朝也不上了,大臣们有事上书,没事各回各家。司马懿那边的态度更是耐心十足,反正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