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供奉只说是风寒,开了药,众人足足吃了几回,自觉稳妥。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渐渐超出掌握
几乎一夜之间,屯子里就冒出来许多发热的,症状和死了的那三个几乎一模一样,吃了药也不管用。
众人这才真正慌了
官府的人找上门来时,整个屯子上下几百号人几乎有一半躺下,剩下的恐怕也难逃。
好在东北的冬日出行不便,各处的人也不大串门子,田家屯有自己的庄子和菜窖、水井,最近也怎么出去采买,倒没再染了旁人。
本来流民安置区这边经过洪文等人一个多月日以继夜的努力,疫情已经逐渐控制住,病人数量暂时保持在十八人,药方经过十多次改进后也差不多定了,众人才要松口气时,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四百多病患的田家屯
所有人一听眼前就是一黑,又急又气,嘴里一夜之间憋出来好些毒疮。
黄卞气得破口大骂,亲自带兵围了田家屯,先把那些炼丹的器具砸的砸,烧的烧,然后就地深埋。
他看着尚且安然无恙的田满大骂,“真是祸害遗千年,你这祸头子早晚遭报应”
田满原本还想狡辩,可那些染病的仆从简直恨死了他,把这家老小古往今来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吐了个干干净净,认证物证俱在,辩无可辩。
黄卞立刻着人将田家屯上下死死围住,又拿着人员名簿一一核对,确认都在这里后只许进不许出,这才请了洪文等人来看。
之前流民安置区疫情泛滥时,多有附近的百姓前来援助,还有几家药店的大夫带着学徒来帮,这会儿都没走,便分作两拨,约莫三成人留在流民安置区看着,以防病情反复;剩下的七成都奔赴田家屯救治。
黄卞生怕田家屯留下病根,索性将人全都挪到后排库房里,前头的屋子都一把火烧个干净,再用生石灰将屯子上上下下边边角角都撒了个遍。
这么一弄,整个屯子就算废了。
眼见祖业都化作飞灰,田满痛哭流涕满地打滚,喊着要报官。
黄卞早看他不顺眼,冷笑道“老子就是官,你报啊你他娘的私下鼓捣这些破玩意儿,害死这么些人,等死吧”
田满一听,冷汗涔涔而下,“你不能杀我我,我祖父做过官的”
“是你祖父做过官,又不是你,”黄卞嗤之以鼻,朝望燕台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皇上有旨,特事特办,命我便宜行事,凡事七品官以下者,只要证据确凿皆可先斩后奏”
疫情不比其他,隆源帝忧心远平府,却也要替沿途和京城的百姓负责,尤其担心千里迢迢押解进京横生枝节,索性赌一把,给了黄卞这天大的权力。
此时众人都恨不得将这田满剥皮砸骨,闻言愤愤道“大人休要跟这厮浪费唇舌,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黄卞还真想。
他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凡反应慢些,别说升官,只怕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
不过他更想知道此次疫情究竟真是阴差阳错,还是有人暗中操控,所以一时半刻还真不好动手。
黄卞忙上忙下,洪文等一干大夫更是不得闲。
流民安置区的疫情发现及时,黄卞又配合着给医给药给好饭吃,所以控制起来比较迅速。可田家屯的人已经死了一批,没有被压制的疫情发展迅猛,之前确定的药方竟不大管用。洪文他们来的第二天,田家屯就又死了五个。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去的那种恐惧难以言表,田家屯上下的人都崩溃了,状似疯魔,导致后来洪文等人巡视时都要强有力的士兵跟着威慑。
到了第四天,田满也出现了症状,躺在床上鬼哭狼嚎起来。
“我,我不想死,我要长生的救救我,我不想死”
众人被他嚎得烦躁不已,索性在药里加了点蒙汗药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田家屯每天都在减员,洪文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研制药方。
黄卞现在看田满跟看个死人也没什么分别了,直接带人查抄了田家财产,一股脑投进去买了药材、棉布、烈酒、伙食等,若有剩下的,全都充公。
隆平七年的冬天就这么过去了,说平淡也平淡,说轰轰烈烈也轰轰烈烈,一直到了第二年的三月初八,洪文才宣布最后一名患者彻底痊愈。
现场先是一片死寂,过了几吸,才骤然迸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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