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没见我娘这么高兴了,若不知道的外人瞧了,还当你是他才回来的儿子呢”
“会好的,”洪文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又得意洋洋道“不过这事儿你也嫉妒不来,谁叫我讨人喜欢呢”
两人就都笑起来。
洪文说自己喜欢吃猪肉确实是真话。
早年他跟师傅在外行医,时常风餐露宿三餐不继,别说肥嫩猪肉,一连十天半月不沾荤腥的时候多着呢
况且冯大娘这肉做的确实好,一应油脂都炖化了,好大一块搁在盘子里颤颤巍巍,日头影下反着酱红色的光,浓郁的汤汁都挂壁,香气宛如实质萦绕不去。
洪文本想用筷子去夹,谁知稍微用大了点力气,那肉直接就豆腐似的碎了只好用勺子挖,一口下去连汤带肉拌着面条真是绝了。
见洪文吃得香甜,冯大娘一颗慈母心顿时泛滥,拼了命的替他夹肉,又难掩得意的大肆举荐。
“咸鸭蛋也好,昨儿才开了罐子,正好流油你瞧黄是黄白是白的,快尝尝,吃不完的就装着走吧,好歹也是我的心意。
不是大娘吹,我这一手炖肉的功夫当真要的,洪大夫,你再尝尝这猪尾巴猪耳朵,外面的肉虽然软烂了,里面的脆骨和筋头还在呢,咯吱咯吱正好下饭。这三街五巷的街坊们谁下了工不来买几刀就酒”
洪文果然大大方方夹了一条猪尾巴,入口香甜软糯,舌头轻轻一抿肉就化了,张嘴噗噗突出几根短骨头,牙齿缝里都透着肉香酱香。
他吃的腾不出嘴来,只好抽空冲冯大娘竖大拇指,两只大眼睛里满是赞叹。
真绝啦
冯勇这个正经儿子反倒插不上嘴,只好洪文吃什么,他就跟在后头吃,一连扒了三大碗面条仍觉得不够。
没办法,当兵几年下来硬是把肚皮撑大了。
午饭吃到七成饱,洪文又在院子里略活动了下,开始给冯大娘推拿。
挪动错位多年的骨头,想也知道不是好受的,洪文几把下去,冯大娘的脸都疼白了。可她真不愧是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还能在京城挣下一份产业的铁娘子,竟死咬着一声没吭。
“接下来我再这么推拿两天,把这骨头缝活动开就能上模具了。”洪文擦着汗道。
天儿太热了,稍微活动下就浑身湿透。
冯勇点头应下,“明儿我就催人把这模具做出来,绝对耽误不了。”
可巧谢蕴又提着四色点心来探望,众人说了一回闲话,眼见日头西斜,冯勇又亲自将他们送出来。
从这里回镇国公府的路上正好经过何家,洪文就笑着邀请谢蕴家去喝茶,后者也不推辞,“只是未曾准备表礼。”
洪文笑道“若真拿我做兄弟就休提这话。”
何家院子里众人也刚吃了晚饭不久,老太太婆媳二人正在挂了果的葡萄架下作画,笔墨浓淡甚是精妙,何青亭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指点着。
偏他又不精于此道,没多会儿就被嫌弃。
老太太撵鸡似的推着他道“走走走,看你的医书去吧。”
老头儿讨了个没趣儿,自觉面上无光,小声嘟囔着走开。结果没多久又溜达回来,伸长了脖子瞅一眼画纸,“嘿,这野鸭子挺肥。”
何元桥的夫人噗嗤笑出声。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那是鸳鸯”
进门的洪文和谢蕴听了这句,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何青亭老脸微红,干咳一声,“我自然知道。”
老太太嘟囔道“你知道个屁”
老头儿自觉丢了面子,也有点赌气,哼了声就丢下老伴儿过来。
那头何元桥正带着一双儿女认药材,见洪文带了客人回来,也赶来作陪。
谢蕴大家子出身,难得又从过军,自有一派潇洒不羁的气概,何家人都很喜欢他。
平平和安安也难得安静,窝在父亲和洪文怀里听他讲故事。
谁知才坐下不久,镇国公府的人就找过来,说淑贵妃才赐了东西下来,叫他立刻回去。
谢蕴起身告辞,洪文亲自送出门外。
他一走,平平就鼓着腮帮子喊“以后我也要当大将军”
听上去比大夫威风多啦
何元桥捏了捏他圆滚滚的屁股,“你连药材都偷懒不认,能吃得了习武的苦”
空说大话谁都会,平平想也不想地喊“当然能”
何元桥就道“那好,以后你天不亮就起床扎马步,我再给你请个武师傅,顶着日头骑马、射箭、耍枪”
平平脸上的小肉肉就跟着抖起来,偷偷吞下口水,弱弱地问“那,那要是下雨呢”
天不亮起床,那怎么睡懒觉呢
何元桥正色道“下雨算什么古人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算下刀子,你也要在屋檐底下练。”
安安同情地看着哥哥,“好辛苦哦。”
平平瘪着嘴要哭,“那我不练了。”
谁知素来和气的何元桥却严肃